“不晚不晚,快来坐。”陶曦月示意她坐到自己右手边。
范氏杵着没动,反倒像是在上下打量着她,少顷,方似笑地说道:“妾身那里事情还多,不敢久留,这就给王妃敬了茶便告辞。”
陶曦月也就不强求她。
柳芽端了茶上去,范氏伸手来接,但就在两人交接的瞬间,那茶盏却倏地于指间滑落下来,“啪”地掉在地上,摔碎了。
范氏抬手便给了柳芽一巴掌。
其他人还没从茶盏碎了的状况中回过神,便被她这突然发难给怔住了。
陶曦月一愣,倏地攥紧了掌心。
“哪个不长眼的将你招进来的?”范氏骂道,“当着王妃的面也这般笨手粗脚,看看我的裙子,都教你给毁了!来人,给我按着打十板子!”
陶曦月蓦地站了起来。
芳霞已上前说道:“禀范侧妃,柳芽是王妃的陪嫁侍女,不是府里买来的。”
“哦,竟是这样?”范氏恍然若悟地看了她一眼,又朝陶曦月看去,似歉意地赔笑道,“请王妃恕妾身莽撞。”她边说,边一抬手示意已按住柳芽的婆子松了手,然后复又续道,“王妃见谅,妾身一贯是个较真的性子,凡事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好,难免有些瞧不惯府里不合规矩的人事。”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她这是在逼着王妃教训自己的陪嫁侍女。
但这一打下去容易,可自此之后王妃便在范侧妃面前彻底落了下风,且新妇入府,身边本就还没有多少基础,又在这时拿了娘家人来讨好一个侧室,不失人心也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不教训,那也就是意味着身为王妃,却带头要坏王府的规矩,以后若是范侧妃手底下闹出些什么事,就算是殿下问起来,王妃也逃不了责任。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陶曦月怎么做。
芳霞转眸冲着被打懵了的柳芽用力使了个眼色。
后者回过神,当即“咚”地跪了下来:“王妃,婢子……”
陶曦月忽然捏着手巾擦着眼角,哭了。
“阿范如此品格,真是令我感动。”她一边抹着泪花,一边走过去,伸手将柳芽扶了起来,然后摊开对方的掌心,“啪”地打了一下,语气既轻且怨地责道,“你啊你,虽说殿下知你蠢笨,特差了芳霞来带着你慢慢教,但这样的错处也是不该犯的,你可知错了?”
柳芽怔了怔,忙点头道:“婢子知错了!以后一定好好跟着芳霞学。”
范氏无语地看着陶曦月。
后者恍若未觉的继续抹着泪花,说道:“抱歉,我这个人一贯是容易动感情的,阿范这样为殿下、为我着想,我却此时此刻才知,真是迟钝。早知是这样,我这蠢笨的侍女也不必劳烦殿下费心了,托了你讲规矩便是,现下我却是既对不住你,又愧对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