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巧手一双,瓷器一柄,原火火帮助顾修士体验到了前列腺高潮。
她此前从未想象过自己会享受这样的性爱——即使她自己的性器官没有参与进来,可她浑身温暖,飘飘欲仙,只是看着喜欢的人在她的掌握之下辗转呻吟,她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上的满足。
甚至比普通的生殖道插入方式的性爱还要快乐。
她感到灵魂一直缺少的一部分被填上,从前做爱时微妙的倒错感终于被纠正了。
在上上世,她没有意识到这种性爱方式是一个选项。她听说过这种“性癖”,也只是当作玩笑。她了解她上上世遇到的直男们,绝大多数会被“女友想要帮你达到前列腺高潮”这个想法感到冒犯。
她一手揽着顾修士的膝弯,让他两腿间的风景无可逃避地展示在她眼前。雪白的阳具形状的瓷管在他股间进进出出,极为奢靡。
顾子意眼神涣散,随着她的动作低低喘息。
原火火想,如果不是【于尘】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暗藏的欲望,如果不是修士们对身体和交媾的毫不在乎,她可能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自己的欲望。
——作为丁一凡,她确实到死都没意识到自己喜欢这样的性爱。
她所喜欢的男人在她手下绷紧身子,往日平和的神色一扫而光,阴茎硬邦邦地站着,被爱抚睾丸的时候、连脚趾都会抓紧。
原火火完全没有用到自己的阴道,但是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想要更多。
她想。
想要看到顾子意更加情乱神迷的样子。想要他成为自己手下的快感玩偶
这天过后,原火火养成了勾着顾子意进小树林的习惯,罗小叶似乎对此毫无察觉,抑或是察觉了但是毫不在意。
原火火找到了方法,把瓷质的玩具固定在胯上。
原火火的身体很有劲。一次,她扶着他,把他抵在石壁上,站着进入了他。她将一向温文尔雅的修士顶弄得发出“嗯嗯啊啊”得声音。
她着了迷似的,手指划过他的唇瓣。
瓷质的阳具好像成了原火火身体的一部分。
想把阳具放进这里,放进这诱人的口腔里,把呻吟堵在喉咙里。想要看他艰难吞下本不该放进嘴巴里的东西。
原火火想,她甚至不必使用瓷质的玩具——她是神使。她可以挑一个干净的男人,然后借用那个人的身体、那个人的阴茎,然后把它塞进身前这人的嘴巴里。
后穴里。
一次又一次地用真正的性器……
原火火被自己的想法惊醒了。之后的性爱,她魂不守舍,匆匆帮顾子意射出来。没等他整理好衣服,原火火拢起衣襟,说:“我,我忽然想起还有个事。先走一步。不好意思!”然后落荒而逃。
在树林中心烦意乱地走着,原火火自问:她享受这样的性爱,是因为她想要做一个男人吗?是否等同于她希望拥有一根阴茎?
原火火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想要做一个男人。现在思考起来,她甚至拥有借用男人身体的力量,她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她在太阳光下站住脚步,打量着自己的影子和它身体的曲线。
她喜欢自己的女性特质,她喜欢曲线和肌肉上覆盖的脂肪。做【于尘】的时候,她不喜欢胯下甩来甩去的肥肉,不喜欢时不时不听指挥站起来的阴茎,不喜欢浓重的汗味,不喜欢体毛,更不喜欢脸上每天会长出胡子。
原火火想,自己喜欢使用假阴茎,又并不想拥有真阴茎。
她是不是有病?
想象中,顾子意跪在她脚边,艰难地吞吐着她佩戴的假阳具——这个画面让她燥动不已,好像光凭想象就差点达到精神上的高潮。
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原火火抱着膝盖,背靠着树缩成一团。
这算什么?她算男同性恋?算直女?为什么她的性幻想里牵涉自己不存在的器官?
原火火越想越搞不出头绪,最后索性盘腿一坐,闭眼试图入定,和自己进行一次深层次的交流。
在打坐的过程中,她陷入了一段介于幻想与梦境之间的情境中:
她又成为了丁一凡。丁一凡发掘了自己真正的取向,却发现这种取向甚至没有名字。Gay寻找gay,straight群体寻找straight人士,那么她呢?在所有人都用标签抱团取暖的时代,她没有自己的标签。
她早早移民,不了解在亚洲文化里,对这种关系有一个叫做“四爱”的描述。但即使她知道,“四爱”作为一个东亚的标签,对于身在加拿大的她也过于遥远。
她虽然是女人,却喜欢男同性恋的性爱方式。她虽然喜欢男同性恋的性爱方式,却只想要异性恋的爱情。她在世界里处处碰壁。
不知多久后,从打坐中清醒。她睁开眼睛,庆幸自己是原火火,但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身前不知何时被留下了一个装灵药的瓷瓶,不只是罗小叶还是顾子意默默来过。东方天空微微亮——看来一天已经过去了。
原火火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她想念自己的琴——她最直接、最钟爱的发泄感情的方式。她站起来架起手臂,虚空做出拉琴的动作。
& Blobsp; Nigun. 她低垂着眼,拉动想象中的琴弦,略带漫不经心地切入那紧绷的开头,然后音符与思绪无止尽地纠缠在一起,在蛛网里越陷越深。无数次的重复的演奏动作带给她慰藉。
她闭眼沉浸时,桃花石手镯上冒出几行字,漂浮在她面前。原火火没有看到。片刻,那行字慢慢消散。
一曲过后,她松开虚握的手,告别想象中的琴,完全没意识到桃花石手镯曾经试图向她传递信息。
“我从未见过这种乐器。”顾子意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
无声的演奏竟然有一位“听众”。
“有机会的话,我用实物演奏给你听。”她说。
顾子意说:“阿烦……”他看她一眼,瞧她似乎没有不喜这称呼,便继续道:“你在被何事困扰?可以告诉我么?”
原火火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之前就那样突然离开,实在粗鲁。”
困扰她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也和顾子意有关。她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一五一十说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怎么看待自己了。”原火火说。“我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顾子意认真听完,却没有直接回答,反倒说:“阿烦,我看你情绪浑浑噩噩,六神无主……可否答我一句:这两夜打坐后,修为是否有损?”
“我已入定两夜?”原火火吃惊道,又说:“稍等。”
她闭眼,引着灵气在体内跑了一周天。
“是真的……修为竟然不升反降。怎么会如此?这不应该啊?”原火火一惊,隐隐头晕目眩。
“这听上去这是劫数。”顾子意说:“心魔来得这样凶猛,是桃花劫无疑了。”
桃花劫。
这个词汇冷不丁从顾子意嘴里冒出来,是原火火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睁大眼睛,轻轻重复一遍:“桃花劫……”
【一部分人被我无意中抹除了命数。而他们被我抹除的劫数,是桃花劫……】界灵这样说。【而你的任务,是下界去替这些人订正命中缺少的劫数。】
这个让小露丝毫没有头绪、不知从何下手的“劫数”。
“什么是桃——”她下意识问,紧接着,她脑袋里跳出了原火火原主的记忆。
……
记忆的碎片里,从原火火的视角看,她跪坐在一个垫子上,左右前后还有几个少女少年,似是同窗。
面对他们这些学生跪坐的是一位中年人。
“今天我们讲讲劫数。”中年人说。
中年人用扇子点了点手心,说:“首先,劫数为什么是劫数?劫,劫动了什么东西?”
一名少女说:“劫的是道。”
“不错,”中年人点头:“修道者修身修心。所谓修心,向外追求天地万物之理,向内求索自身立命之道。
“——给修者造成“心魔”、扰乱他们心神,让他们之前所建立的世界观轰然崩塌的事件,就是劫数。
“所有事件都可以成为一个人的劫数。有的人因为变富有而失去往日追求,有些人因为变贫困而一蹶不振。有的人因为健康而贪图享乐,有的人因为疾病而失去动力。
“而这其中最普遍、最危险的,是爱情对一个人心智造成的打击。
“美满的爱情可能让人沉溺温柔乡而不思进取,受挫的爱情可能让人自暴自弃,肝肠寸断。爱情的危险之处在于它是如此迅猛、如此不讲道理、无法预见、无法避免。
“所以林林总总的劫数之中,只有爱情被拎出来给了一个名字:桃花劫。
“在千万种劫数中拥有名字的还有一种:那就是生死劫。身死魂去,还谈何修身修心?”
……
一段讲习的大约持续一刻钟,原火火读取它并理解,在现实里其实只花了一瞬间。
她回过神,顾子意还在等她说下去。
原火火道:“哦,方才是在说桃花劫。抱歉,我走神了。”
“无妨。桃花劫事关道行,此事可能会十分凶险,你要小心。”
原火火本来是神使,倒没把道行折损这种后果放在心上。与其相比,她更在乎的是那位中年人所讲述的桃花劫的信息。
桃花劫不是爱情,不是单纯的感情依靠,不是肉体关系,是一种更深刻的东西:动摇一个人的世界观,动摇一个人的意志的爱情事件。
这就是【界灵的任务】。
而顾子意说,原火火这症状看上去是桃花劫?
似乎诊断得不错。原火火因为发掘了自己性爱上的爱好,而对自己的取向的定义产生了动摇,她这几天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说是世界观被撼动也不过分。
所以,自己这是有了一劫?桃花劫?
原火火摇摇头,想把自己脑子里的水甩出去。
她是界灵派来人间界给别人送桃花劫的,一个任务都没完成,自己倒先中招了。好不丢脸!
她叹口气,飞快扫了顾子意一眼。对方仍如平日那般温文尔雅,原火火不免难为情:“我思来想去,这恐怕确是桃花劫。让顾前辈见笑了。”
两个人做爱,只有她一个生了心魔,怎得他倒没事呢?
原火火腹诽得太过明显,直接写在了脸上。
顾子意有意帮她,坦然道:“我不觉得与众不同,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床笫之欢,你情我愿,只是二人之间的关系。互相享受,又没有伤害旁人,即使需要使用什么工具,也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剑是工具,灵药是工具,用在亲密接触时,并没有不妥。”
“你说的是。”原火火喃喃:“你说得很有道理。”
但这些道理,谁又不明白呢。不过当自己钻进了迷障,懂得道理也没有用。道理在迷雾中最多只是远方一盏灯火,该走的彷徨之路还是要亲自走下来。
“顾前辈,谢谢你提点。说到底是我心志不坚。让我独自再呆会儿吧。”
“也好。”顾子意点点头,转身离开。
原火火在林子里原地坐下,服下些丹药,预备坐下时不小心碰到了手腕上的镯子。桃花石等了好久似的,立刻冒出一大串文字。
“这都是什么?”原火火吓得一哆嗦,假期归来后、邮箱跳出一大堆未读邮件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空中淡淡烟气组成这些字:
【原火火,筑基期修士。遇生死劫而未渡。金纪叁百七十年七月,走火入魔而亡。】
【顾子意,金纪叁百七十年七月,渡桃花劫。】
【任务完成】
【任务二:】
【芦清云,芦州白氏家族继子。率性自然。命中应有桃花劫一次。躲避劫数,命中缺此一劫。刻意拖延,天意难饶。】
原火火沉默了片刻。
她非常确定被心魔影响到的是她自己,而不是顾子意。但是手镯却说,顾子意已渡劫,任务完成。
一番思索后,她推测出,【原火火】此人已死,而自己是外界来客,按界灵的话说,是【不沾命数】。她身上起了劫,这劫数无中生有,无处依附,而她这几天没有靠近罗小叶,劫数就正正好落在来探望的顾子意身上。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就完了?
之前的马甲【小露】吃了没有常识的亏,根本不明白桃花劫是什么意思,而无从下手。在这世界呆了几个月,她先先后后不是在做天镜城的“支线任务”,就是在做探索邪教的“支线任务”,把界灵给她托付的事务抛在脑后。
就这样完成第一个任务了?
原火火没有思考多久,又被第二个想法占住注意力——她认识这个芦清云,这第二个任务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