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之一,西南王沈怀坐在晋安帝下首,他虽年逾不惑,饱经磨砺,看着比大他几岁的晋安帝要沧桑许多,不过比起这满庭的儒雅绅士,倒另多了分强健阳刚。
因为已经是王爵,又是世袭,很难再加封什么,晋安帝赏无可赏,只能继续赐予金银财帛,加封将士,而且今天,他还有两件大事想做……
“阿怀,距你上次回京,咱们也有六七年未见了吧?”
见晋安帝季昶拿起酒樽,沈怀赶紧端起酒樽举至额前,皇帝以“咱”相称,他却不敢,只恭敬道:“回陛下,距臣上次回京已经整整六年八个月了。”
“呵呵,六年八个月了,不短了呀,就是你呀,还是老样子,向来循规蹈矩,今日本就是家宴,你倒也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
晋安帝笑着埋怨沈怀,倒还似二人少时一般,只沈怀清楚,这人早就不是当年的落魄皇子了。
“君臣之礼不可废,况这些年未能服侍陛下跟前,臣已深感惶恐。”
晋安帝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你离京多年,如今西南也安定下来,反而你因为这些年鞠躬尽瘁留下不少伤病,朕心甚痛。”
沈怀就知道,平了南诏,这次回来,晋安帝肯定想收回兵权,沈家从来都是君王心里的一根刺,而他沈怀,也自季昶登基之后越来越形同陌路,大家早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他心下冷哼,表面却甚是恭敬,起身赶紧跪下,“沈家世代承蒙皇恩,得先祖信任守卫西南,臣虽万死也不足以报。”
两人你来我往一回,在座之人心照不宣。
西南是祖上就封给沈氏的,沈怀经营多年,要想收回来谈何容易?从前季氏先祖也曾想办法以推恩令分封西南,可惜至那以后,为了集权,沈氏从来只出一个嫡子。
晋安帝知道这事儿急不得,不过现在西南初定,他又太想解决这些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为章氏母子铺路,现在可能是他最好的机会了。
他干脆点明了道:“朕听闻你最近腰背痛得厉害,西南艰苦,现下又暂时安定下来,依朕看阿止也大了,不若让他替你去继续守着西南,你干脆就留在京都休养休养。”
沈越止虽是世子,可是长于京都,在西南可以说毫无根基,若用他换沈怀,晋安帝势必派人跟随,那西南还不得变成筛子任人渗透。
虽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这话却不好由沈怀来回,他在外收到晋安帝的这种指示还可以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堵,可是这回了京都,他还真不好说。
沈越止张口想反驳,被他爹扫了一眼乖乖闭嘴。
太子季景辞见状,搁下了手中的酒杯,拱手道:“父皇,历来西南王世子都要行了冠礼再去西南历练,阿止尚且年幼,恐难当大任。舅舅身有沉疴,好在西南暂时无忧,依儿臣看,父皇心疼臣子,倒不如让阿止过去跟着舅舅亲自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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