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委屈:“有人把我们房门给锁上了……”
动作一顿,谢枝山把她从袖子里抠出来:“看来司礼监有内鬼,厂公得好好查一查了。”
他伸手搓过那片嫩嫩的面颊,最后在她眼皮上亲了亲,又在她下巴轻佻地挠两下:“老天还是顾着我的,幸好你这莽汉没事。”
好些话在门齿后头打旋,情绪虽不外显,但他着实是捏了一把汗。不然跟着烟讯游过来,也不至于被水里的异物给擦伤。
司滢没瞧清谢枝山的神情,但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感染,也就分心想起其它的事。
想来想去,先是狐疑起来:“这回起火……应该是有人存心?”
“大概是的。”谢枝山答得有些含糊。他腿上系着她的兜衣,满脑子春花秋月,暂时不愿想那些破事。
而正因为他这样含糊,司滢突然忐忑起来,抓住他手腕摇两下:“不会是你们吧?”
谢枝山蹙起眉尖,对她这番奇思妙想不大理解:“弑君何等大罪,我有家有口的人,犯得着冒这份险?”
司滢一惊,吊起眼皮瞥他:“你有家有口?”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谢枝山浅咳一声:“说错话,别介意。”
他洞悉她的情绪,包住她的手往胸口放,再挨过去,一絮絮的低声曼语,把她拉入缱\绻的沼泽。
气息降落,司滢很没出息地沉醉了。
他外头的袍子脱了给她,里衣蹭散了些,裸\露的左肩盛着一泓月光,不清不楚,但美轮美奂。
谢枝山是无所谓的,反正早被看了个遍,他浑身上下都可供她的视线栖息。
司滢呢,水流淙淙,火堆哔啵,被迫跟他耳鬓厮磨。
分明是落难之地,却给人以世外桃源的错觉。
也是这老贼机敏,擅长用美色化人气焰。这要换了别的姑娘,不连打带掐怎么肯放过他?
良久,司滢从男色里挣扎出来:“佟太医把那方子给我,是受你指使的吧?”
谢枝山咬她耳朵:“别说这么难听,我们只是串通一气,兜了个圈子揭发恶行罢了。”
司滢被这更难听的形容震撼了下,片时扇了下眼,问:“这事给我来干,你不怕我被贵妃娘家人记恨?”
谢枝山原本贴着她唇角的,移开来嗤一声:“她娘家人?有用的也就丁淳了,丁淳哪样正直的人你不清楚?况且你不出头,怎么到淑妃跟前挣脸?”
司滢虚心地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万事总要取舍,又想淑妃信任感激,又不想出面,哪有那样好的事?
她把谢枝山拽回来,抠他衣料上的经纬:“老夫人养得怎么样了?”
谢枝山说好了许多:“由人扶着,已经能在府里转上半圈,她好好的,你不用太记挂。”
“太后娘娘……差人去看过么?”司滢小心翼翼地问。
“看不看的,也无甚区别了。”谢枝山声音淡如水,半边俊容被火光映着,清瘦散漫。
近天亮时,锦衣卫的人带着船找过来了。
彼时齐湘也将好转醒,大难不死,心犹戚戚。
司滢扔下谢枝山跑去照顾她,安抚她确实脱了险,不必害怕。
随着皇帝的踪迹,一行人最后回到宫里。
淑妃过来探视,手里搓着佛珠,接连说了好些个阿弥陀佛:“幸好没事,幸好平安归来了。”
司滢笑说:“陛下福泽深厚,有圣驾在,总会转危为安的。”
提及皇帝,淑妃也笑着点头:“那倒是,昨日福船开拔不久,便有加急奏报,说是河东的雨落下来了。想来陛下之赤诚直达阊阖,上天才急降甘霖,雨泽河东百姓。”
齐湘吃过药,这会子烧也退了些,纳罕地问淑妃:“娘娘不去乾清宫么?”
“去过了。”淑妃将佛珠绕回腕上,莞然笑道:“陛下身旁已经有人照看着,我不通医理,也不会说什么体贴话,杵在御前也是占地方,便托其它姊妹受累些,替了我的那份孝敬。”
司滢替齐湘换了条帕子,二人相视,都觉得意外。
贵妃失宠,这时候后宫上下,没哪个比淑妃更合适照顾皇帝了,哪知这位娘娘大度至斯,已经不争到了这样地步。
想来是习惯将自己放在至卑之位,远远站着,看皇帝与后宫亲近,或是看其它妃嫔向皇帝献殷勤。
同为女人,司滢不由替她感到一丝心酸。
这样隐忍的爱,不是一般人能经受住的。
正说话呢,宫人抱着小皇子过来了,说是小皇子醒了不见母妃,哭闹不休。
齐湘在榻上欠身,忙说自己带着病气,怕过给小皇子。
淑妃压了压手:“不妨事的,他已经好全了,自打停药以后,回回哭嚎起来,那个劲儿东西六宫都能听见回响。”
说完起身,从宫人手里抱过儿子,朝俩姑娘露了露脸:“瞧,彦儿爱看新鲜的面容,也亲人。”
如无意外,这就该是大缙的下一任帝王了。
小皇子还是闲玩口水的月份,咿咿呀呀乳声乳气,你逗他一下,他张开嘴啵地吐个泡泡,别提多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