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慈本是倒骑着椅子,这时候一改玩世不恭的作派,腰身板正,像到了衙署议事。
大清早被这两人搅得脑仁疼,谢枝山强打起精神,与陆慈说:“你应当知道她的来历。她姨丈在你们卫所充了个军匠,那人心术不正,留着也是坏锦衣卫的名声,你这头若是方便,直接把那无耻之徒给发落,我就不绕弯子了。”
“一句话的事,好说!”陆慈应得格外爽快,笑眯眯地,惹谢枝山再望过来。
司滢起身:“那便先谢过陆大人了。”
“司姑娘客气。”陆慈展眉一笑。
这俩人寒暄着,谢枝山被晾了会儿,漠声问司滢:“你今日如何到的谢府,又是谁领你来的这里,且说一说。”
这话里,很明显是透着诘问的。
金水般的光线折射进房中,有一道正好落在谢枝山肩上。他坐在光瀑里,清如兰雪,有出尘的贵气。
司滢心情忐忑,甚至有些嗒然。
前前后后,她已经唐突过他好几回。在牢里还情有可原,毕竟她本意是想保命,而且也没得逞过,可方才,她什么都看见了!
他会不会觉得她极下流,是个十足色胚?会不会因此不搭理她,不帮她,甚至给她使绊子?
腮肉咬了又咬,司滢一口气泄到脚后跟:“回公子的话,是钟管家……”
她答着谢枝山的问,虽然声音瓮瓮的,但思路清晰,把一切事由给说了个门儿清。
听罢,已有猜测跃入谢枝山心头。
他几不可闻地拧了拧眉,陆慈却是个豁口的,立马就嘶了一声:“故意设局,老太太这是想玩捉奸在……”
床字及时包在嘴里,陆慈清了清嗓子:“是我多嘴了,二位莫怪。”
话虽糙,说的却是这么个理。谢枝山按住鼻梁揉了揉:“托你办件事,”他拿下巴指指司滢:“先带她出去避一避。”
陆慈有些意外,正想向谢枝山求证时,便见一道身影猝然冲过去,紧紧箍住谢枝山:“不行!我不走!”
这真是防不胜防,谢枝山向后退了几步,险些又栽到地上。
他稳了稳下盘,身形堪堪定住:“放肆!还不松手!”
“公子要赶我,我不走!”
这是动手动脚成习惯了,谢枝山额角突突地跳:“像什么样子,撒开!”
作者有话说:
码上头了,放一章字数太多,还是分两章吧,晚安明天见*罒▽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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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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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男女扭手扭脚地纠缠,陆慈大开眼界,再次推翻对这司姑娘的印象。
没想到这羸弱的皮相里头,竟还包了一层泼皮。
“陆慈!”感觉腰间那双手臂越收越紧,谢枝山投来求援。
陆慈是个不嫌事大的,完全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只装看不懂:“大白天搂搂抱抱不大好吧?我要不要回避?”
说是回避,反而掖起手来观摩好友窘况,脸上的笑很是无害。
谢枝山何尝出过这份丑,感觉脸已经丢尽了,不得不钳住这女无赖的肩,使劲把她支开:“再耍横,我唤人把你扔出去!”
“是你先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伪君子!”司滢急火攻心,挣出一脑门子汗。
“胡说八道,我几时出尔反尔了?”遭了诽谤,谢枝山愠怒不已。
司滢仰着脸:“当初是你说的,如果能出狱便许我富贵与周全。眼下你出狱了就不管我,一见我便要撵我走,这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
“你没听见陆慈的话?不走,等着被人捉?”
“那便给人捉好了!”
这样理直气壮,谢枝山先是语塞了下,继而以眼擒住她:“你说什么?”
亏他还处处替她想,不愿糟害她,结果她这样作践自己,竟甘愿予人作妾?
恨铁不成钢,谢枝山的视线便难免带上些压迫。
司滢被瞧得打怵,她觍着脸,声音拖起一片真挚的哀求:“若公子不嫌弃……我愿为公子效力!”
留在他房里,算哪门子效力?
谢枝山先是一哂,可反复咂弄她话里的意思,却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
他想了想,两眼逐渐眯矑起来:“你愿意怎么给我效力?仔细说说。”
以为是有商谈的余地,司滢振奋起来,搬着手指头数起自己的本事:“头一个,我算帐、不对,我算盘拔得很快!其次我记性很好,过目不忘。还有,我能模仿人的声音!”
三份本事一个赛一个,尤其最后那项虽不光彩,却着实难得。
“司姑娘过人之处甚多,仔细想想,倒是进锦衣卫的好料子。”谢枝山还没说话,陆慈先插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