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兰亭只招三十个人,多的不要,一些有做工经验的邻村村民听到消息来晚了,没有招工名额了,懊恼得直后悔!
教学楼开始修建了,教书先生肯定是不够的了,目前长期任教的只有一个翟先生,和教体育的张老二。
叶兰亭想要重金引进几个有学问的教书先生来大古村,但这种人才不好找,宝河镇这种小地方,出个秀才便算难得,再高的已是没有。
叶兰亭便给杨飞翎写信,让他在上河郡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那种名声很好但怀才不遇的学问人,如果有,就给她回信,叶兰亭愿意亲自去一趟,把先生们请来她的大古村。
等教学楼修好,教职工宿舍楼和图书馆也修好,再许与高薪酬,叶兰亭就不信请不到好的教书先生。
信送出去没两天,一个意外惊喜出现了。
赵汾回到了大古村。
他本是奉何子骞的命前往地方收粮,从上河郡周边的几座乡镇挨个收,借着这个机会,他就绕道回了一趟大古村。
从年前去郡上,到如今已经四个多月了,这趟回来,赵汾变化很大,穿上了大商号的管事长褂,身材也微微长胖了些,褪去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气,面容笑容看起来更精明自如了。
赵汾回来,最高兴是自然要属哑娘了。
虽然是老夫老妻,但也小半年没见了,自然是想念的。
但正事要紧,赵汾一回来,就先到叶家院子禀见了叶兰亭。
二人在叶兰亭的办公室长谈了许久,说起何氏商号的地下生意,还说起了上河郡与洛城的经济命脉实则是掌握在几个本地有权势的世家手中,何氏就是其中之一;最后又说到北方盛军与陈军的战况,当今新朝廷的动向,多地很多现任郡守都还是陈朝的旧臣,洛城和上河郡一些世家大户基本都是观望的状态,赵汾还听说,一些地方势力会悄悄给陈朝军队运送粮草,但这些势力隐在暗处,天京那边也无法彻查。
前些日子陈军占领了沧州至关重要的朔城,现在战事十分胶着,据说天京又派了一支大军前去镇援。
上河郡和洛城的盐价越来越贵了,因为打仗,今年春季的田税收得高,好多地方的农民交了田税后,粮食不够吃,哪怕是何氏这样的大商号下乡收粮,这一个月来,也没收到多少粮食,粮食主要来源还是一些地方地主。
叶兰亭听完赵汾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表情有一丝疑惑。
她起先以为陈国那股军队只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小打小闹,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盛朝大军镇压下去,但现在看来……好像陈国的旧朝势力大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啊……
居然还有多股地方势力悄悄给他们运粮草。
叶兰亭摸着下巴沉思,明明她这个正统的‘亡国公主’在此,一直隐匿身份无人发现,北方那股陈朝军队到底拥护的到底是谁啊?
该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有直系血缘的亲人吧……
但叶兰亭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赵汾,他们大古村后山发现了一个盐矿,现在已经开采出来,开始在晒盐了。
赵汾又惊又喜:“您居然开采了盐矿!”
要知道,现在盐价可是和铜价不相上下了。
叶兰亭点头:“没错,现在晒出来的盐还秘密存在仓窖里,没有往外卖,我是想等杨青锋他们回来后,再借狼牙寨的名义开始贩盐。”
赵汾想了想:“流寇贩私盐确有其事,何氏商号也曾这样行事过,但我们既然有了自己的盐矿,借用‘流寇’的名义恐怕就不够了。……我有一个法子,我听说洛城那边有一个很大的河运码头,是连接南北通货的船运要塞,如果能打通这个关隘,我们的盐便可直接贩往北方。”
叶兰亭立马领悟到其中的奥妙:“这倒是个好办法。”她立马想到,“要是我们能有一条自己的商船,那就更好了。”
赵汾沉吟片刻,道:“船倒是不难买,这个我可以去想办法,我在郡上认识了一个船商,回去后可以托他打听打听。”
叶兰亭紧接着道:“既然是这样,狼牙寨那波人看来我得重新放回去,盐的出源地不能让人知道在大古村,以狼牙寨的名义和船运码头打交道,会省去很多麻烦。”
赵汾说:“也不能让何氏知晓。我一直怀疑何子骞送往北方那批货的真实目的。如果盐矿的事被何氏知晓了,恐怕就不是上次买香皂秘方那么简单了。”
叶兰亭若有所思,何子骞……,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和陈朝旧军扯上关系,如果有关系,那也只有一种可能。她对赵汾道:“你回去后打听一下何子骞的父亲和本家背景,然后让杨飞翎秘密传信与我。”
赵汾点头应下,又说了些近期的其他事,一直谈到月上梢头,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叶兰亭看了看天,笑道:“都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哑娘还在等着你呢。嵩娃和东娃被翟先生带去靠童试了,先生说,两个孩子聪明刻苦,是有机会能考上的。”
赵汾又欣慰又感激,他离开大古村这四个多月,家里老老小小都是村长在帮忙照顾,叶阿公去世他却没能回来祭奠。
叶兰亭道:“多的话就不必说了,先回去和家人团圆吧,此次你绕道回来,不能多待,明天又要启程,时间宝贵,就别在我这儿耽误了。”
赵汾面皮微郝,向叶兰亭行礼后告退,踏着村里宁静柔和的月色回了自家院子。
哑娘正坐在屋子里等待,桌上点了一盏松油灯,照得屋子里光线温暖,盘子里几道菜,有炖有汤还有白面馒头,做好后放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冷掉了,哑娘支着面颊,不时朝屋外院门张望,眼里满是掩藏不住的期盼。
终于,几声狗叫远远响起,一道健壮身影出现在月色中,渐渐走进了。
赵汾走进屋子,朝哑娘一笑:“哑娘,我回来了。”
哑娘连忙起身,对他比划几下,就要将桌子上已经冷掉的饭菜端进灶房去重新惹一下。
赵汾却走过去,从后头将哑娘身子抱住,蹭了蹭她的头发,柔声道:“别忙活了,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哑娘身子一僵,便低下头不动了。
赵汾将她转过身来,却见她眼圈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忙问:“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
哑娘摇头,抬头,温柔的眸光仔仔细细在赵汾脸上看了一遍。他好像长胖了一点,穿着湛青的长褂和布鞋,人看起来也精神了,应该在外面没有吃苦头,只是四五个月不见,哑娘心里是有点怯的。他去了大城郡,见过世面了,也接触了年轻漂亮的女人,会不会就嫌弃她这个哑巴了……
赵汾和哑娘夫妻多年,不用她比划,只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一声气,将人抱进怀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心里只有你。我不在家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又要照顾母亲,又要照顾嵩娃东娃,辛苦你了。”
哑娘摇摇头,心里感到一阵暖意和踏实,也伸手抱住赵汾,将脸贴在他胸前。
两人在屋子里抱了会儿。
赵汾拉着她在桌旁坐下,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也不介意饭菜凉掉了,拿起筷子就吃,一边吃还一边道:“我这次回来,听村里的人都说,你很能干,六七十号人吃饭的大食堂都是你在掌厨。”
哑娘忙身手,示意他把冷掉的菜给她拿去热一热再吃,赵汾摆摆手手说:“不去麻烦了,这菜你刚做好不久,吃着还是温的,不用热。”
赵汾看着堂屋,发现屋子里多了个新布置的物什和家具,窗边多了个长书桌,书桌上面还摆着些纸笔,应该是置办来给嵩娃和东娃读书写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