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洺瞧眼朱骁,见到少女那副模样,他眉心罕见快拧成一个死节。
朱骁直立站着,他垂着头,看向少女,想抬手,又略犹豫僵硬的收回,视线扫眼沈洺,沈洺立即上前,蹲在少女身旁,他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人,手轻轻触碰上少女肩头,想给她一点抚慰,在人身旁道:“朱三妹妹——”
朱宝莘过了许久,才抬起头,转向人,她转头向沈洺的第一眼,沈洺瞳中映出少女面庞的第一眼,他心头瞬时一紧,接着又是一滞,少女的面容,那双瞳孔,带着无比的伤楚,像是悲到了极处,似是此生被剜去了最重要之物,不知该如何面对一般。
沈洺心头几乎只有些微犹豫,他突然一只手揽住少女的肩头,让人将身子靠向他,他拍拍人的手,然后道:“,哭吧,朱三妹妹,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不要撑着,不要撑,哭出来,哭吧——”
朱宝莘被人搂着肩头,她感受到了一种支引,头终于缓缓靠向身旁人,然后眼眶开始急速蓄泪,朱宝莘嘴唇呜咽张开,她抓住人的衣襟,像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又似这只是短暂令她灵魂回笼的地方,她身子微微抖动,终于埋在人的肩头开始恸哭,声音逐渐越来越悲切,似被人夺走了最心爱最宝贵之物。
此生唯一仅此的宝物。
朱骁的心头像被一只铁钳在揪着,沈洺也是从未有过今夜,此刻这般感觉。
十分糟糕。
朱宝莘瘫在人怀里,手还死死揪着人衣襟,整张脸都压在人的胸膛,此时周遭已哭倒了几片,人群一开始惊异,后来见怪不怪了,重阳塔上的火还未熄尽。
持戟的士兵依然封锁着这一片区域。
有个人的身影悄悄在人群外暗中看着这一处,他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从这女子一开始到此处,他觉着自己好像能瞧出她是见着了谁,又是为了谁哭成这样的。
那张面具,他曾发现过是他大哥的,而他大哥还有一张。
之前他那大哥在江南执行任务时,他为了试探自己的行踪能力有没有进步曾暗中跟踪过人,跟过他那大哥一段,远远的,而那次正好就瞧见他那大哥救了这女子,而这次,这女子又在大哥的诈死之下,如此表现,流风在人群里扯着根狗尾草笑了笑,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这次他娘亲安排的人把这些事都做了,他也算办妥了事儿吧。
少年叼着根狗尾草远离人群,然后飘然远去。
朱宝莘在沈洺怀里哭时,不久,身后便响起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人群见到护卫队,又见马上人物,不知其身份,众人也自觉仰视,护卫队都配了最好的马辔,脚下也是镀金马鞍,刘肆灵远远瞧见前方瘫坐于地的人影,他握着马缰踱步上前,走至几人身侧,刘肆灵勒马,他看了一会儿,视线扫过上方石台及更上的塔楼,火光映着他的脸,刘肆灵下颐微抬,看向女子的方向,终于问道:“这是怎么了?”
朱骁看向马上的人,沈洺也握着人的肩然后转头,朱宝莘则是已哭倒在了沈洺怀里,整个人都似被拔走了所有的生气。
刘肆灵看着人,他捏着马缰立于马上,面容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