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雪坐在铜镜前打着哈欠, 天还没亮她就被吟霜给从床上拉了起来,脑袋还泛着懵,此刻听到吟霜隐着哭腔的嗓音,她瞬间清醒了七八分。
她看着铜镜中吟霜那模模糊糊的身影, 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 “吟霜, 你做什么这么难过?”
吟霜吸了吸鼻子, “姐姐, 吟霜自六岁起就一直伴在你身边, 如今你要嫁作他人妇了, 又不让我跟过去做陪嫁丫头, 我当然难过。”
“他人妇”,苏茗雪听到这个词微微地蹙了蹙眉,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的时间了,苏茗雪还是没有习惯这时刻都把女人当作男人附属品的社会定性。
但吟霜自小就受着这样的教引,她也不能指责吟霜什么,只能耐心地开解,“什么叫他人妇?就算成了婚,我还是我自己呀,我有自己的事业、理想和抱负,又不会事事都围着男人转,以后我多数还是住在雪玉商行的,你难道还怕见不着我不成?”
一听苏茗雪以后会还住在雪玉商行,吟霜悲意渐止,有些不敢相信地小心问道,“姐姐婚后难到不会住进祁少主的祁宅么?哪有女子婚后不住进夫家的?公婆那儿就说不过去,可能还要被人嚼舌根呢。”
苏茗雪不屑地笑了一声,“你姐姐我是普通女子吗?全是男人的矿场我都宿过,难道还怕人嚼舌根?再说了,祁少主他也要忙着带兵打仗,我一个人住在祁宅独守空房?那可是无聊的很,祁大将军他也不是一般的公父,连祁宅他都愿意拱手相送,难道还会拘泥于这些小节?”
吟霜仔细地抚着手下的青丝,稍一思量,自家小姐来了这北疆之后,做得都是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成婚后继续住在雪玉商行也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
一想到自己以后还是能够和苏茗雪生活在一起,吟霜立马开心了起来,“那太好了!我以后还是能日日和姐姐在一起。”
但她转念一想,又有些为苏茗雪担心,“可姐姐你若是和祁少主总是聚少离多,你不担心你们之间的感情会受影响么?”
苏茗雪从面前的妆奁中取出了一个纯金打造的凤凰步摇,在手中把玩着,毫不在意地道,“如果是对的人,相隔千万里,也会心系彼此,如果不是对的人,朝夕相处也是无用。与其担心这担心那的,不如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其他无需多思多想,享受当下的快乐最重要。”
苏茗雪把那金步摇放回了妆奁,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真的不能得长久,那便好聚好散咯。”
苏茗雪这洒脱的心性感染了吟霜,突然觉得这对于大部分女子来说生命中最为重要的日子,对苏茗雪而言不过只是个略为喜庆的一天而已,心绪也淡然了许多,只专注地为她盘着发髻。
苏茗雪见她不再失落,抬手拍了拍她握着银梳的手,“你呀,虽然嘴上叫我姐姐,心里还是总把我当成主子,还想跟着我去做陪嫁丫头呢,你难道真的能放得下雪玉商行?只要有得选,你一定更愿意当雪玉商行的大账房吧。”
吟霜瘪了下嘴,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她的答案已经在她的面上昭然若揭。
吉时将至,迎亲的队伍到了雪玉商行门口,喜队锣鼓喧天,祁源身着一袭朱红喜服高坐在一匹毛色纯黑的骏马之上,蜂腰紧缚着银白祥云纹样的宽腰带,一头墨发被银冠高高地束在脑后,一派丰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