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雪点头赞同,“对呀,王伯他们真心帮着救火倒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杨之行在一旁笑道, “人性本就是如此啊,一直高高在上的人才最怕跌落到烂泥里,而本就在泥里人, 他们才更懂底层之人的疾苦, 反倒更愿意互相帮扶,只是有时也会心生些艳羡嫉妒,只要不走了歪路,也不过都是些挣扎求生的可怜人。”
苏茗雪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他, “兄长的话总是这么鞭辟入里。”最近她为了省事, 人前人后都直呼杨之行为“兄长”。
杨之行被她盯得有些赧然, 不好意思地笑笑, “苏小姐又过奖了。”
“兄长怎么还叫我苏小姐, 太生疏了, 万一在外人面前叫漏了嘴, 我们的身份可能会被怀疑, 以后兄长就叫我……茗雪。”
杨之行一愣,“茗雪”这两个字在舌尖转了又转,终是没有叫出口,“我还是叫苏小姐表妹吧。”以他的身份直呼一个侯府贵女的大名,实在是有些僭越了,能以兄妹相称他已是知足。
休憩前,吟霜给苏茗雪理着床上的被褥,问出了一个她好奇了许久的问题,“小姐,你喜欢脸长得好看的男子,可杨公子长得也不错啊,你怎么好像……对他的兴趣没有对祁镖头那么大。”
苏茗雪没有想到自己这小侍女会问出这么个大胆的问题,心里觉得有趣,果然是跟她跟得久了,吟霜的脸皮都变厚了。
她一边脱着外衣一边答道,“你家小姐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我的直觉告诉我,祁镖头身上有秘密,解谜的快感和驯服野生小狼狗的乐趣……你不懂。”
说完她便穿着里衣蹦到了床上,把自己裹紧在被褥里。
北疆人家的床铺多数是土炕,苏茗雪这宅子本就是富贵人家留下的,土炕外还奢侈地砌了青砖,吟霜早早地就把床铺下的木炭给点上了,但畏寒的苏茗雪还是觉得不怎么暖和。
“吟霜,这炭火就不能再多点些吗?太冷了!”
吟霜看着裹着厚被还喊冷的苏茗雪,无奈叹气,“小姐呀,杨公子从南边儿运回的木炭也有限,要过一整个冬天呢,要是提前用完了,难道让他隆冬腊月的还去跑商给你买炭?”
苏茗雪委屈巴巴,装模作样地抹着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吟霜你变了,你以前都是以小姐我为重的,现在你更在乎你的杨公子了。”
“瞎瞎瞎瞎说什么呢小姐,什么我的杨公子!”吟霜羞红了脸,匆忙收拾了苏茗雪换下的衣服就跑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禁撩拨,”苏茗雪好笑地摇了摇头,把自己裹得像个蛹似的躺下滚了两圈,“真是怀念又软又暖和的棉花被啊……”
第二日一早,她招呼着吟霜和杨之行,同自己一道把积存在家中已经磨好的云贝粉搬到商行门前,好整以暇地坐在茶案前等着还赌注的农户们上门。
王伯他们倒也守信,没等多会儿,几个下注的农户就各自拎着装高粱面的布袋来了商行。
王伯把沉甸甸的布袋往苏茗雪面前一扔,“喏,赌输了的一斤高粱面,给你。”他面上假装自己不甚在意,眼神里还是透露出了心疼。
其余人也是把高粱面纷纷堆在苏茗雪的茶案上,她随手翻了翻那堆布袋,漫不经心地道,“本小姐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吃这糙口的高粱面,你们都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