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家城里唯一的地就是张阿公那块,这会儿下种六月就能开花结果。
两个月快得很,弹指一挥间。
鱼姐儿带上两个小的拿着锄头绕着菜地不停转,等阿公一进门,就大喊,“阿公,我要把你的全菜拔了喂鸡!空出来种我买的东西!”
小小一个人好大的口气。
“怎才吃过晌午就开始说胡话?”张阿公见鱼姐儿一脸严肃,伸手摸摸她的头,“没生病,这是小孩子长身体欠觉睡。”
“阿公,我要拔了你的菜种东西。”张知鱼重复。
张阿公很不高兴,他的小菜地就巴掌大,鸡惦记人也惦记,但他可是没地的人!等鱼姐儿长大了还能分到二十亩口分田,整个家里没地的人只有他老头子一个,所以这不是小菜地,而是张氏阿公对安稳生活的向往!怎是个黄毛丫头说拔就拔的。
鱼姐儿还不知为着块地,自个儿已经从阿公最喜爱的孙女沦落为黄毛丫头,她是绝了心要发这这笔大财的,眼珠子一转就心痛地说:“这可是我从顾家手里抠来的好种子,听说种出来能卖好多钱呢!”
夏姐儿也拍手点头:“就是就是,慈姑也拿了好些家去让他娘种的。”
张阿公这下上心了,不是他图顾家什么,主要是鱼姐儿最近学来的确实挺有用,种子都到手了这笔钱不发那不是傻蛋吗?想着闺女以后体面的嫁妆,张阿公留恋地看了眼地,咬着牙答应了。
今年春天张阿公种的是小白菜,里边填了鸡粪很有些味道,张知鱼想着哗啦啦的钱拿了小锄头跟妹妹小姑坐在地下一颗一颗挖,这些菜都长成了,明天李氏可以用在船上,不能浪费,几个人铲得都很用心。
阿公看得心疼,不住地说:“给我留窝萝卜。”
张知鱼点点头,在她的小辣椒边上留了一颗,其他全挖了。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张阿公看着那一溜儿青春逼人的小辣椒就有些不舒服,小声问:“怎地那个辣椒不拔了。”
张知鱼沾了一手的泥,头也不回道:“阿公,我们家没人吃萝卜了,但还有人吃辣子呢。”
张阿公心头一堵,心说我想吃,但显然几个小的都对萝卜深恶痛绝,就怕他阻止,夏姐儿和月姐儿一着急都坐到泥地上使劲拔了。
张阿公看看她们满身的泥和站在不远处微笑的儿媳妇,头皮一紧,裹着衣衫慢悠悠地溜了。
有人拔阿公的萝卜,就有人拔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