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吉山轻笑着,摆摆手,气定神闲地说道:
“琬儿不会如此短视的,要做,你早做了。琬儿娘子最懂审时度势,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向来是勇争第一的,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他弯下腰,只手捏起她的下巴,“琬儿,吉山早说过,你是女人,就做做女人该做的便好。男人的事,你别插手,你乖乖等着我,等我回来娶你……”
不等吕吉山说完,琬儿狠狠推开了他。
“国贼,你身为人臣,心中却只有谋逆。如今天下大治,国泰民安,你却唯恐天下不乱,还有脸将你那龌龊又无耻的心思正大光明地提出来讲!你是要与这天下为敌吗?你说你有难处,琬儿不是没有给过你避祸的法子,你不听,非要做为天下人所唾的千古罪人,那好,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两不相干!”
见苏琬儿如此强硬,吕吉山愣在了当地,他眼中有风卷云舒,今日,总算是看明白了苏琬儿的态度:她不能接受自己夺了李家的天下,不光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还有她坚守的君臣道义。
可不是吗?她爹苏敬贤能为了李家去死,她苏琬儿自然也能为了姓李的去死。
可是,又有谁规定了那位置只能是姓李的坐?
吕吉山垂手立在琬儿一丈远的地方,烛火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他低眉垂目,望着琬儿,凌若冰霜如暗夜修罗。
他不再说话,袍角一掀,扭头便走。这女人跟那呆板无趣的唐谨中一般固执,与她论辩正义与天道,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待他夺下这大明宫,这女人自然还是他的。
身后传来苏琬儿刺骨冰凉的声音:“拿走你的传家宝!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死要活,都是你自个儿选的。看在你我以往的情份上,我不会告发你,但是你也别指望我替你做任何事。从今往后,瑶华宫不欢迎你,你自个好自为之。”
有硬物碰触桌面的轻磕声传来,这声音成功地止住了吕吉山迈出门的步伐。
他转过身,果然看见一块晶莹的血红置于茶桌的一角。
黑暗中,吕吉山的脸由远及近,由暗渐明。他的眼是那么的深,如碧潭深有万丈,他的眸色暗沉而诡秘。
“琬儿,你爱我吗?”
纤长的手指捏起了桌角上那颗妖娆的鲜红,那吸饱了人气的血玉在烛光的印衬下红得快要滴出水来。靡媚诡异的血玉翻转于吕吉山骨节分明的指尖,愈发显得勾魂摄魄。
“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我不希望我爱的人是一个千夫所指的大恶人,可是他非要逆天而动,我只能当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琬儿望着吕吉山手中的血玉,莫名地已然泪盈于睫。
“你是爱我的,就算现在不爱了,以前也是爱的。”
吕吉山的声音落寞又疲惫,如同这块被苏琬儿抛弃的血玉,瑰丽又凄美。他不容分说地抬手将这块血玉重新套上了她的脖颈,并果断止住了她试图解下血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