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结束后,李砚便得要接着去天坛祭天,祈求风调雨顺、上天庇佑。
钟鼓锃作,磬管越扬,奏的是高庙之昭容礼容乐曲。黄、白、青、赤、黑五色锦旗鼓荡于晨风中猎猎作响。李砚登上了太常寺专门为他新置的镶金嵌玉的五辂銮驾,前有郎卫掌旗,后有兵卫执戟,在羽林骑队的簇拥下,缓缓地朝天坛而去。
吕吉山与吕吉海,吕俊青一道走在百官队伍中,如今天子易主,原本如日中天的吕家三兄弟立马变得微妙又敏感起来。这一路走来,身旁的众臣僚皆有意无意地与他们哥仨保持着若有似无的、恰到好处的距离。
李砚回头,一眼便看见身后最显眼的地方走着他的“大德五虎将”,心中涌起浓浓的暖意,眼中止不住微涩,连带让他的胸口都发起热来!再往后看,寻了半天,才找到含胸驼背的吕家三兄弟。他不由得想起昨日钱彧对自己说的话:
陛下,咱发兵入宫剿灭妖男,他吕家兄弟是拱卫皇城不假,可他们那么亡命地反抗,连府道驻军都用上了,可见那吕吉山心怀不轨啊!所以这吕家必须得除,但还得徐徐图之。
对此,他表示赞同,吕俊青是自己的妹夫,并且这人斯文、老实,放他一马也未尝不可。只是吕家剩下的两兄弟却是留不得了,尤其那个吕吉山,他这个表弟最是刁钻狡猾,两面三刀,善宠工媚,把自己的母亲哄得团团转。如今换自己做了皇帝,这小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李砚低头冲走在身侧的黄门说话,须臾吕吉山便被唤至近前,恭恭敬敬地跪下了。
“吉山,朕的乘舆甚是宽敞,不如你也上来,咱君臣也好说说话。”
吕吉山惊愕,李砚与自己有什么好说的?清算自己都做过些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么?再说了,与天子同乘,自己还没长那么大的脸呢。待自己真上去,只怕是又要拿“君臣有位,贵贱有等”的礼制由头将自己拿下了。
于是吕吉山深深跪地,他朗声回复,“臣谢陛下隆恩!只是按先祖礼仪,君臣有位,贵贱有等,定亲疏、别同异,方能决嫌疑、明是非,此乃礼乐大节,马虎不得。待陛下礼毕回宫,臣愿鞍前马后随侍,再于陛下身侧听训,望陛下明鉴……”
“哦?爱卿的意思是,朕好意邀请你,给你恩典,反倒犯了错?”车舆上的李砚闲适地靠上扶手,语气沉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众人一看这阵仗,皆心下洞明,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这吕吉山的好日子到头了,被皇帝找上门来挑刺,这小子的脑袋就要朝不保夕了。
吕吉山大惊,心道不好,今日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这李砚想杀自己,也忒心急了点,连做完祭天典礼都等不得了。他抖抖索索,匍匐在地:
“陛下……臣哪敢指摘陛下,陛下恩宠,臣感恩荷德还来不及呢,只是臣身份卑微,哪敢与陛下并驾齐驱,没得辱没了陛下的浩荡威仪。臣对陛下可是赤胆忠心,不敢有一丝冒犯,望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