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条腿伸长了摆在地上,身体被绳索与半人高的茶几捆绑在了一起。
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血水流了一地,他的上衣、下身全被血染红,原本白色的羊毛地毯更是几乎辨认不出本来的颜色,它彻底泡在了血水中。
许辞本能察觉到了不妥。
一个人心脏中刀当然会出血,但不至于流这么多血,以至于几乎把地毯都全部染透了。
啜泣声还在继续。
那是跪坐在男人不远外的白雪。
今天的她化了很精致的妆,头发染成了金色、烫了大波浪,冷白皮的肤色,杏眼、樱桃红唇,长得像芭比娃娃一样好看。只是现在她的脸、双手上全是鲜血,满脸写着震惊、惊恐以及不知所措。
打量白雪几眼,许辞戴上随身常备着的鞋套和手套,一路避让着血迹走到那男人跟前,先后探向他的鼻息与颈动脉,确认他确实没了呼吸。
之后他走到白雪身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白雪,发生什么事了?”
白雪这才如梦初醒。
可看向许辞的时候她的目光依然显得非常茫然。
只因许辞变了装,她实在没认出来。
许辞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是我,谢善。”
谢善是他那天在白雪面前捏造的名字。
见白雪依然恍惚,许辞又道:“帮朋友忙参加了一个群演,还没来得及卸妆。
白雪总算反应过来了,一下子直起身子攀住许辞的肩膀,张开嘴,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已经掉了下来。
“别紧张,发生了什么事?”许辞问她。
白雪道:“帮我……帮帮我,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人!”
·
另一边。
数个小时前,熬夜破了个案子的祁臧睡了一整个白天,傍晚时分在单身公寓醒来。
公寓就位于市区附近,面积不大,不过位于这种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总价也并不低,住在这里的有很多搞金融和互联网的高级白领。
小区内,尽显小资情调的庭院中央伫立着数栋公寓,整体采用酒店式管理,健身房、烹饪课堂、瑜伽课堂、小型电影院等等应有尽有。
不过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祁臧家内部的装修风格。
他醒过来睁开眼睛,入目全是金光闪闪的土豪金,尽管已经住了这么久,他还是差点被闪瞎眼睛。
祁臧母亲穷了一辈子,总算有钱了,在刚成为迁二代的那段时间很有暴发户的风范,将浮夸奢侈之风发挥到了极致。
买了这间公寓后,祁臧工作忙,没时间搞装修,此事就全权交给了母亲。母亲的装修风格自然是怎么闪亮、怎么凸显贵气,就怎么来。
于是这股奢靡的暴发户之风,就吹进了这间单身公寓。
在土豪金地砖、墙砖铺就的浴室内,祁臧快速洗漱完毕,去楼下餐厅吃了个便餐,开车去到市局。今天轮到他和队里的几个人值班。
在刘娜案后,他们队又破获了一起金店抢劫案。
周一,有一条很繁华的街忽然停电了。那里有五家金店。趁着电子防盗装置等失效,有盗窃团伙连盗四家、再去到第五家店的时候,恰逢店家的备用发电机起效,于是暗偷变成了明抢,混战中老板肚子被捅了一刀,万幸没把命丢掉。
商业街监控齐全、几名嫌疑人留下的线索非常多,破案不难,但抓捕就颇有些费力气了,祁臧带着李正正、柏姝薇等人持枪出警,算是很英勇地在没开枪的情况下把人全部逮住了。
不过祁臧肩膀上也挨了挺重的一刀,去医院缝了好几针,没多休息就马不停蹄回市局上班。
周六晚,祁臧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大家正在愁金店案的结案报告。
这回的案子并不复杂,不过涉及的受害者、嫌疑人都很多,全部叙述清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负责结案报告的部门叫刑侦三支队办公室,办公室里的职员基本为文员、不需要跑现场。他们主要负责犯罪案例统计分析、各类协查通报的出具、又或者工作总结、员工档案管理一类的工作。
祁臧到的时候,正碰见办公室一个叫袁子聪的小男生在围着柏姝薇转。“薇姐姐,你们追到清风巷……这个地方、对对,就是这里的细节,再告诉我一下?”
“明白了。薇薇姐可真好!我可真佩服你。一个姑娘赶拿枪去追歹徒。不像我,我只敢干点文职工作……”
祁臧坐下后不久,袁子聪被李正正赶走了。
柏姝薇很鄙夷地看着他。“你对人家那么凶干嘛?”
“哪有男生说话那么恶心啊。”李正正果断道,“有个词儿是什么来着……我想想……哦,对,绿茶!他是男绿茶!”
“什么男绿茶?你有病吧。人家那是年下小奶狗,姐姐姐姐地叫,多贴心啊?”柏姝薇道,“我心都快化了。你完全不懂。”
李正正:“不是柏姝薇你是直男吧,这都看不出来?”
柏姝薇:“???”
祁臧作为刑警的敏锐嗅觉又发动了,总觉得这俩小年轻不对劲。
紧接着他就想到了两周没联系的许辞。
不是他不想联系许辞,实在是这几天都在熬夜蹲凶犯。
再说,看见肩膀上的伤,许辞会担心吧?
于是祁臧什么都没说,直到现在。
他的感情都没着落呢。年轻人着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