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年眼神一紧,下意识伸手把她往怀里捞,想要环抱住她。
可她像一枚小小的炮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就这么直直朝着他撞过来——
“咚”地一声轻响。
借着这股惯性,两个人一起从楼梯车另一端摔下来,砸在铺着软垫的木质舞台上。
飞扬的尘埃里。
白色聚光灯开到了最大。
光晕的中心,鹿溪身披厚重的红色幕布,跪坐在舞台上,两只手死死握着薄光年的肩膀。
而他被她压在身下,视网膜遭到巨大的追光冲击,晃了一下神,有一个瞬间,像是回到遥远的青春期。
蝉鸣不止的炎热夏天,他和鹿溪一起推着车去还篮球,被粗心大意的体委锁在器材室。
鹿溪是天生乐观派,安慰他:“没关系呀,下堂课肯定有人发现我们不在,然后他们就会来找我们啦,我们会离开这里的。”
那时候薄光年尚且年少,并不能完全脱离童年被关密室的阴影。
他沉默着,面无表情地,额头逐渐浸出薄汗,无意识地握拳。
然后,好像也是这样。
鹿溪问他:“你是不是很难受?我去把窗户打开吧,确实太热了。”
薄光年没说话,体委粗心离去,同样忘了关空调和风扇。
器材室里并不热,可他眼前发黑,已经不太能看清鹿溪的影子。
他听她说:“见鬼,窗户是锁死的。你等等我喔,我记得器材室里有大铁锤,可以把玻璃敲碎。”
十六岁的薄光年完全没想过鹿溪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
器材室里怎么可能有大铁锤。
他满心满眼都只是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不对劲,起身想要制止她:“没关系的,你不用……”
他话没说完,头脑发昏,也不知脚下是被什么绊到,整个人往前倾。
鹿溪急匆匆地跑过来想撑住他,被他连带着,摔倒在软垫上。
两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薄光年后来想不起少女的怀抱软不软,也不太记得究竟是被什么绊住。
但他知道自己跟她离得很近,她被他圈在怀里,两个人呼吸交融,她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团暖光里,黑白分明的眼睛近在咫尺,耳垂莹润,像是玉器的质地。
他的心跳忽然快了半秒。
青春岁月,夏日蝉鸣,狭小的器材室里。
那应该是他人生,第一次,想要亲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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