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安静了一整夜,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刻。
纪相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视而过。
这些都是平日里明着暗着与太子有所关联的人。
但以纪相为首的另一批大臣都不为所动,仍沉默地坐着。
“敢问皇后娘娘,可有圣旨?”
“陛下口谕,纪相不信?”皇后反问道。
纪相自然不信。
他目光沉着地看向泾渭分明的两派朝臣。
皇后几乎已经把谋权篡位这几个字摆在了明面,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纪相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一直沉默地站在大殿上首的太子终于出声道:
“今日宫宴只为庆贺云月公主的生辰,君臣同饮,不谈国事。”
他不想和这些老臣撕破脸,只需要耐心地再等等。
母后说过,子时事情便该尘埃落定了。
到时他便能名正言顺地即位,不需要背负任何骂名。是以他不准备在此时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话音落下,太子摆了摆手,早已停歇多时的乐曲又重新响起,宴席在一片怪异的热闹与死寂中继续着。
云月公主已经薨逝,哪儿还有庆贺其生辰的必要?此时该办的分明是丧仪。
众人越看那一簇装有尸骸的血色牡丹便越觉得悚然。
很快,无心欣赏歌舞的大臣们便发现承光殿的殿门被关上,还有一列列严阵以待的侍卫守在门口。
皇后与太子竟限制了他们的进出,还派人给方才未与李相一起表态的大臣们一一送来了他们家眷的贴身物品。
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自明。
但包括纪相在内,所有人都没有轻举妄动。
只因一些人自认已有从龙之功,一些人之前便已暗中得了消息,暂时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剩下那些年轻的官员也都强作镇定。
太子与皇后都以为今夜已做好了万全准备,绝不会有任何差错,只需再等几个时辰便能成事。
江黎膝下堪当大任的儿子只有太子一人,到时这些大臣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登基。
皇后一直死死地盯着江殊澜。
柔柔离开了,江殊澜不仅没有丝毫悲伤,反而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盛开在柔柔尸骨上的牡丹。
殿内应只有她一人有赏花的心思。
皇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江殊澜的脸上出现惊慌失措的神情。
她要让江殊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凌.辱后再给柔柔偿命。
却不知,在远离宫城的一处小院里,有人正一边侍弄着夜色下的玫瑰,一边赏着月,静待猎物一步步在为他们量身打造的陷阱里越走越深。
“假扮成我们的那两人,会被人识破吗?”江殊澜问。
临清筠挑了几朵开得最美的花放在江殊澜手边,“不会。”
即便是纪怀光也不会看出,此时承光殿中的临清筠与江殊澜其实是假的。
比起亲自去看那出闹剧,他们更想在家里观花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