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澜正欲和临清筠一起回府时,安静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疑问:
“殿下,您与状元郎不是有婚约吗?为何对他这般狠心?”
临清筠一直沉默着帮江殊澜给樱桃去核,闻言后目光一掠,立时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名做平常百姓打扮的内侍。
看来是皇帝派来的人。
江殊澜的眼神轻飘飘地瞥过,反问道:
“与他有婚约吗?本宫怎么不知道?”
“范大人与云月公主情深似海,你们恐怕误会了。”
江殊澜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临清筠,转而道:
“本宫未婚的夫婿,自然不会是范大人这种人。”
江殊澜没有直接说范明真到底是哪种人,但不少人都还记得,方才她曾说云月公主被自己的狗养伤。
云月公主如今的确受了伤,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她被寝宫的火烧伤,但各种议论纷乱繁杂。
如今再加上唯阳公主意味不明的话,众人都开始猜测云月公主受伤一事或许与范明真有关。
在雨中止不住颤抖的范明真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他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
无论那道圣旨是否存在,江殊澜都从未想过要救他。
江殊澜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自幼被如珠如宝地宠着长大。
无论是在那个大雪天将他们的婚约直接抹去,在宫宴上承认他们曾有过婚约,还是在今日重新改口,说与她有婚约的人并非是范明真,都全凭她的心意。
因为先帝当初把唯一的赐婚圣旨留给了她,这些话只能任由她说,旁人没有任何证据能推翻她的话。
先帝当真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即便是婚姻大事上,也只把决定权留给了她。
愿意承认时她便可以拿出那道圣旨,不愿意承认时只需要矢口否认便可。
而即便是作为那桩婚事里的另一人,范明真也无能为力。
无论是生死还是婚事,都由不得他自己。
额间和手背上的疼痛与越来越明显的饥饿感混在一起,浑身被雨淋得冰冷的范明真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重新回到了被山间大雪掩埋的那一日。
饥寒交迫,痛不欲生。
范明真已经几日都未曾进过食了。
但他知道,方才江殊澜手边的那一碟子樱桃是由先帝命专人培植而得的,春日早熟的第一枝甜果。
并未到樱桃成熟的时候,只是因为江殊澜喜爱吃这些甘甜可口的东西,先帝便让人精心改良品种,还建了温房,力保让她可以尽早享用。
同为人,地位高低,便有如此多的不同。
权力是一座高山,没有任何背景与根基的他永远也攀不上去。
自赴京赶考那一日开始,直到此时此刻,范明真终于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