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走。”大伯压低了声音对着赵时宴说。
赵时宴忽地苦笑起来:“你敢吗?南老师。”默然了半天,又道:“你,是老师;我,是学生。我们两都是男的。”
“我敢。”大伯思想斗争了许久,在和赵时宴对视时,全然败下阵来,说出来时,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赵时宴估计是没有想到,呆愣了几分钟,轻声地说:“好。等我埋葬完双亲,就跟着你。”
一场风吹过两个男人的衣襟,大伯想起来,赵时宴已经年满十八了。几天后,大伯如约来到赵时宴的家中,大门却是紧锁着了。
大伯着急地砸他的家门,无人应答,最后发现了一封信:南老师,我想,当你踏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我就喜欢上你了。说喜欢这个词,你是不是会觉得恶心?你转身写粉笔字的时候,我会望着你挺拔的背发呆。本来我不该有希望,可是你带我去买了衣服,这份关心是我前所未有的,可能是我自己会错了意,抱你的时候,我感觉到你在躲我了,后来听同学说你因此递交了辞呈,加上家中变故,我觉得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恶心。
我不知道你那天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老师,我突然理解了,爱一个人,就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因为自己让你接受批斗,也不能冒然闯进你的生活,如果……没遇到我,你会有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得紧的女儿或者儿子……所以,比起当我的爱人,我更希望你只是我的恩师。当老师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走了好些天了。遇见你是人生幸事,但我愿我们,再也不见,祝好。赵时宴亲启。
从那以后,赵时宴就好像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大伯的辞呈依旧交了,此地依旧是此地,但没了那个人,又还剩什么?这件事只有两位当事人知道,但说出来,在那个年代,无异于自寻死路,赵时宴给了大伯一份“成全”的爱。
但只有大伯自己知道,自己独自经历了多少个愧疚和思念的夜晚,道德感和自身的情感好像要将自己的脑袋撕裂。大伯当起了四处支教的老师,以安慰自己能寻到赵时宴的踪迹,可能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真的又见到了。
再见赵时宴时,他穿着化工厂的功夫,正在擦单车,见来者是何人的时候,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又装作豁然开朗的样子,“爽朗”地喊了声:“老师。”
大伯眼眶当时就红了,给了赵时宴一拳,得亏没用什么力道,因为赵时宴没躲。
“你知道我找你多辛苦吗?”
“我没想到老师你会坚持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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