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成绩出来了,四月就是府试,也就代表着他们就要离开府城了。
沈翠这边没什么好收拾的,在娘家郑氏连衣服都不让她洗,换下来的衣服也都洗好叠好,行礼里头最贵重的也就是穆二胖常看着的几本书。
而且穆二胖住着的屋子是之前栓子柱子住着的,如今既然没两天就要动身,那么也该收拾一番,提前归置好。
她就没回自己屋里,跟着穆二胖去了他那里。
看到穆二胖回屋之后躺在炕上还不忘拿本书翻看,没怎么说话,她以为他是累着了,便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道:“刚你姥还跟我提了一桩呢,说你如今也十三了,又眼看着就大小有个功名,往后还要接着往后考,二胖那个名字也该少喊,省得让你的朋友背地里笑话。”
穆二胖说别,“我喜欢听家里人这么喊我,亲热。不会有人因为小名笑话我的,真有那样的,则也不算我的朋友。”
沈翠应了一声,把桌上的书整理好了,问说:“有心事?”
穆二胖‘嗯’了一声,坐起身道:“前头看卫大哥和师弟他们下场,我自以为对科举这事儿也算是有些了解的。毕竟‘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嘛!今遭亲自下场,才知道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遭,又认识了书院外的几人,便多少生了些感触……”
前头穆二胖觉得自己过去几年一直是努力的,如今才知道想在科举路上博出头的,几人不努力呢?
努力,可以说是科举路上最基础的东西罢了。
像何清何宴和张子安,他今天和他们深聊了一早上,从他们的谈话内容里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努力——四书五经他们也是倒背如流。
但因为一些旁的原因,几人的水平、擅长的东西就完全不同,存在着明显差距。
跟着举人读书的张子安起码能和他一样,对自己的名次多少心里有数。
这其实就是一种鉴别能力,和眼界挂钩的。
而何清何宴则鉴别不出来,考上的何清甚至压根没想到自己这次能中。
而他们的经义水平,则确实在他之下。县试只是第一关,《易经》里头艰深的东西考的少,他们便已经应对的有些吃力。后头一场难过一场,在这上头怕是会越来越乏力。
穆二胖当然不是要嘲笑他们,只是难免心生感叹。他确实运道好,因为亲娘操持得当,让他占据了优秀的资源,所以尽管开蒙晚,他就跑到了他们的前头——就算最后一场试帖诗没有那灵光一闪的新意,他也有信心靠着前头四场的发挥,能把自己拉到第五到第十名之间。
而天下之大,必然会有资源比他更优秀之人,比他开蒙早,跟他一样努力,甚至比他更努力,到时候他凭什么跑在人前头呢?
还有其实他这些年只需要在用功上全神贯注,生活上的杂事并不需要操心。不像张子安和何清,赶考的章程那些都要自己另花心思安排。
对着亲娘,穆二胖也不组织语言,想到什么就说了,说完一大通,他也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性子,心里舒坦了,坐起身又拿了熟读的韵书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