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看见孔峙脚底下有一堆碎瓷片,是破裂陶瓷茶杯。
估计是章峰函一怒之下朝他砸过去的。
颜乔也不管他们张牙舞爪撕得多难看,去门口戴上橡胶手套,把撮箕和扫帚拿进来,对孔峙说:“麻烦您让一让,抬下脚。”
孔峙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点,把脚挪开。
大块的碎瓷片好清扫,小块的陷在地毯里,用扫帚怎么也拨不动,颜乔索性蹲下来用手捡。
她的注意力都在碎瓷片上,没估量好自己的身高和桌子的高度之间的差距,低头捡的时候猛然撞到了桌角,却发现触感是软的。
孔峙不知何时不着痕迹地握住了桌角。
颜乔抬头看他,他却没有看过来,也没有因为她的碰撞收回手。
看起来是知道她可能会撞上去,才故意握住的桌角。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虽然称不上焦头烂额,但也愁眉不展,下颚线绷得很紧,面无表情抿着唇,神色看起来很是阴翳。
饶是心烦意乱,他仍分出神来顾及了微小的细节,是他本就如此绅士,还是只对她这么温柔,不易分辨。
颜乔心猿意马,却唯恐在这时候给他添乱,顾不上多想,捡到碎片以后就站起来,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出去了。
关门之前她听见孔峙对那些元老说:“你们抱团取暖的样子团结得令人感动,不今天一起清算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同仇敌忾?经得起查你们就这样耗着,我乐意奉陪。经不起查还抵赖,终究不过是垂死挣扎,枉费精力。”
十分钟后,参会的高层一个个灰头土脸地从会议室出来。
与他们相遇的员工踮起脚尖,绷直了身体,努力靠边站,连招呼都不敢跟他们打。
孔峙留在会议室里久久没有出来。
颜乔担心他,等人走光了,偷偷摸摸地溜进去找他。
孔峙坐在中心位上,合眼捏着眉骨。
地毯隐匿了脚步,颜乔悄声过去,站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将指腹按在他头顶的穴位上揉按,唐突又大胆。
即便是没有动静也有光影变幻,孔峙早就知道她来了,却不知她胆敢上手触碰他,还是敏感的头部,登时僵硬了一下,豁然睁开了眼。
不等他开口,颜乔便抢在他之前娇柔地说:“我奶奶过去发病的时候经常头痛,为了缓解她的病痛,我跟一位老中医学过一点按摩疗愈的皮毛。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技艺,但行之有效。”
孔峙抬起的手渐渐放下,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任她放肆“作祟”。
他讥诮地笑了一下:“无事献殷勤。你也和他们一样,有什么诉求吗?”
颜乔不在意他的错怪,说道:“我只是心疼先生,不忍先生孤军奋战,想竭尽所能替先生分忧而已。自始至终,别无他求。”
孔峙沉吟片刻,像是慎重考虑后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