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沉默过后,勉强应到:“那好吧。”
雁禾微不可见地笑了笑,他起身道:
“嗯,那就这样吧,我得先走了。”
他重新沉静的眼眸虚虚扫过他的妻子与女儿,最后直直望向前方,执着得透过门扉,仿佛思绪与信念都飘往遥远的未知之地。
雁禾身上充盈了浓重的血腥味,与些许森林草木特有的清新土腥味,这种味道姜琳闻不出来,她从未接近过天灾危险的大自然。
但雁归熟悉这个味道。
他在不久之前穿行过漫长的林间。
露水与草叶虽然被他清理得一干二净,但属于大自然的味道依然没有消散干净,一个边境小城的一名普通守卫,会有去往满是野兽与天灾的森林长途跋涉的任务吗?
会有嗜杀到浑身都是血腥味的任务吗?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雁归能猜到些什么,但她很聪明。
这些隐藏的信息绝不会从她的嘴里泄露出来,她昂着头眺望雁禾的背影,那道曾经弯曲过的脊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直挺,这个爸爸可真是会惹给她麻烦啊,但也不能真就这样不认他了。因为追根究底,他也是全心全意以为自己是在对她好呀,他只是不知道罢了。
“阿爹,一路平安——!”
雁归跑到门边,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到。
一路平安,这才是他最需要的祝福吧。
雁禾脚步微微一顿,他转过身,又走了回来,男人蹲下身认真看了看女儿稚嫩白净的笑脸,看得雁归一阵心虚,生怕自己生来就异于常人的眼睛暴露出来,雁禾看她的眼神带着奇特的认真和探究,仿佛真看出了什么。
但他终究只是看了一眼。
他压着嗓音,低垂的眉间眸色深邃如延绵压抑的阴雨,明明满是死寂,却又不知为何还燃烧微弱得即将熄灭的火光,被绝望充盈的男人在这一刻,露出一角他掩藏得极好的……
他未曾完全死去的真实。
“龟龟,我真的……对你寄以厚望啊。”
要努力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来啊。
他寄以厚望的孩子。
……
雁禾离去之后,雁归是有苦难言。
被他人寄以厚望,对雁归这种身怀难言之隐的人来说,可谓是生命中不可承担之重,现在的她只想安安静静苟到长大,而不是弱小还浪、疯狂作死。但她的爸似乎觉得她是天纵奇才,甚至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
天知道他是为什么会有这般误解!
总而言之,他的行动力很强,强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