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里有几只烟头,一些烟灰,还有抽完半支就摁灭了的烟,应该都是昨晚的,她的父亲应该跟她一样也工作到了半夜。桌面上还有一台待机状态的笔记本,李露白记得以前出差的时候看到过部长用的是一样的,那这就应该是父亲工作电脑了,会有一些特殊的文件在。她目光移开,却看见电脑旁边有一个反扣在桌上的相框,熟悉又不太熟悉。
李露白收回目光,“那次很万幸,最后没有算酿成外交事故。”她手放到桌面上,“是有什么话想问我吗?爸爸。”
李父又喝了一口果汁,才终于把水杯放回桌上,“你们副司长跟你说了调任的事了吗?”
李露白收回手,放在身前,“说过了。”她顿了顿,“所以是调任还是借调?”
“你们部门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李父回答。
李露白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只好盯着桌面,平静说道:“我会申请继续留在国内的。”
“你觉得是我想让你调去美国?”李父问得很直接,丝毫没有想含蓄的意思。
这次的工作虽然是借调,不是正式调任,但有些深意不言而喻。外交部的工作按照惯例,是入单位两叁年后就会外派,驻联合国代表团和欧、美洲国家向来是需要更加审慎外派人员的。借调虽然不是大事,但李露白现在还很年轻,如果有了借调驻联合国代表团的履历,不管未来回国还是长期驻外,她的提拔都会省好几步路。
李露白看向父亲,“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李父抬起一边的茶杯,拧开杯盖时冒出阵阵热气,“小白……”
“在说正事的时候,您叫我露白更好。”李露白一字一句说。
她能看到父亲悬在半空的手势一顿,接着将茶杯重重放回桌面,“露白,这是你们司长商量比对后部门人员后的结果。”李父迎上李露白的目光,“你跟你叔叔们说的话,我也知道,你觉得在这个家不高兴,所以可以一年半载都不回家?你觉得我当初逼了你哥哥,但他在我选的领域不也是佼佼者吗?外交是你自己选的,我想让你在你的领域内更优秀,有问题吗?”
父亲从来是家里绝对的权威,但她跟她的哥哥不一样,当年她的哥哥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对,就顺从父亲填了国内那所一流的军事院校。其实以当年她的总成绩,去最高学府关山大学学习金融是绰绰有余的,但当初为了表示学外交的决心,李露白违背父亲的意愿,在她哥哥的袒护下,把第一个学校改成了外交大学。
李露白的手攥起来,又松开,“您一定要干涉吗?”
“这是干涉吗?”李父的情绪终于有些微的激动,“你是我唯一的女儿。”
“我曾经也以为我是您唯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