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吃过饭,周正渊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总部参加那唇枪舌剑,甚至吵得脑袋发麻的董事会议。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虽然他知道即便保持冷静,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买了一束鲜花,独自开车去了南园墓地。春日的风轻拂大地,许多树木都长出了嫩绿的叶子。他开车穿过墓园的大牌坊,停好车以后,又捧着鲜花朝坡上走去。
远远地,他看到墓碑前站了个人,周正渊笑了。东升,你怎么也想着今天过来了?周正渊大步流星走过去,来到了老董事长的墓碑前。
董事会议乱糟糟的,东扯西扯无非还是为了缩减产业、降低损失。真要是这么干,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谢东升给周正渊让出空隙,随即又说:我就是在琢磨,若是老董事长还健在的话,他面对这样的局面,又该怎么处理?
周正渊先把鲜花放在碑前,又十分严肃地三鞠躬。祭拜过后,他才掏出烟递给谢东升一支,随即自己也点上烟说:对不起啊,还是我能力不足。我拼尽全力维持着中海这艘巨轮,最后却还是驶入了一片死海。中海目前面临如此大的打击,我个人负有很大的责任。
谢东升摇头,一向不怎么抽烟的他,也从周正渊手里接过打火机,点燃香烟抽了起来。
在公司的业务发展上,我和你立场一致。不论精密器械还是数控领域,这都是中海靠着多年的努力拼搏,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产业。每一个领域,代表的都是民族工业,我们不能为了企业的生存,而盲目地砍掉其中一杆大纛。这损失太大,也会打击国内市场的自主研发信心。谢东升捏着烟,缓缓吐着烟雾,望着远处的城市风光感慨道。
可董事会的意见,也不能忽视啊。两个领域都搞,那两个领域都要持续亏损。如果砍掉一项、断臂求生,集中力量主攻一个方向,倒也是一条希望之路。周正渊挠着花白的鬓角,人人都渴望权力和地位,但真到了这个位置,其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他深深吸了口烟,又仰头吐着烟雾说:我只恨咱们国家起步太晚,咱们已经足够努力,甚至夜以继日拼了命地干。可穷孩子干不过富二代,谁让人家国外,祖上就开始搞工业、搞科研呢?人家的家底儿厚实,咱们若想实现弯道超车,真的太难了!
谢东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许久才突然道:周总,我记得去年,小原家生孩子的时候,我们俩有过一次会面。他说让中海沉住气,他在年底之前就能给中海想出办法。当时我也没在意,毕竟实现技术突破,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且高王集团发展时间短、底子薄,他们怎么可能会对咱们从事的这些领域,有深入的技术研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