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粮食卖不上价钱,农民们似乎连干活的动力都没了。更何况此前,他们尝过了财富的甜头,渔网加工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获得了一份不菲的收入。两相对比之下,着实令人唏嘘!
而如今街头巷尾,人们似乎都还在谈论着、期盼着、遥望着,黄龙网具厂的运输车,还能再次光顾这个村庄。
只有马俊兰是清醒的,因为贫瘠的家庭和儿子沉重的学费,不得不让她时刻保持紧张。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她决不能让家里的收入断裂。
可自己的腰不好,确实也干不了地里的重活了;上月她试着去地里种玉米,可只干了半天,腰疼病就犯了,愣是在家又躺了两天,这才缓过劲儿来。
树挪死、人挪活,种地不行,就想别的活计。她利用之前,做加工挣来的钱,去集市买了四只羊羔;然后又耐心地使唤傻丈夫,借助他一身的蛮力,改造了之前的棚户,使之成了一个简易的羊圈。
如此一来,她白天在地里,活儿干累了,就放会儿羊;等腰歇过来了,就再去地里干一气活儿。管她庄稼长得好坏,总归是种下去了,来年收多收少,好歹家里还能有个口粮。
这是农村妇女马俊兰,用她有限的智慧,能想到的最好活计了!
只是林清美有些心疼,因为俊兰不丑,甚至还蛮漂亮。昔日她们一起做渔网加工,俊兰好歹还有个人样,吃穿也比较体面。
可自从丢了这工作,俊兰便重操旧业,当起了往日的农民。她也时常去俊兰家串门,可就是闻不了俊兰身上,那股子羊膻味。再看她的打扮,衣服上沾着泥土,脸晒得黝黑,本来细长灵巧的手,也爬满了暗黄的茧子。
林清美想帮她,可怎奈自己,压根儿就不会干农活儿。她从小锦衣玉食,出嫁了才学着做饭,公婆又惯她,有时自己出去串个门子,再回来的时候,婆婆就把家里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真是一人一个命,可偏偏林清美,又喜欢俊兰的性格。俩人虽然在文化程度上有些差异,但并不妨碍她们看待事情的眼光一致。
帮助俊兰这事儿,可算愁坏了林清美;倒是去县里大姐家,走亲戚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丝转机。
大姐在农业局上班,吃饭聊天的时候,三五句也离不了工作上的事。她说在中村一带,有人干高温大棚发了家,这些天下来,她们局里一直在研讨这事儿,看能不能将中村模式,搞一个大规模推广。
清美心思活泛,便开口道:这有什么好研讨的?咱黄龙地区,就是农民多,谁还不会种个地呀?要是真能赚到钱,保准一呼百应。
大姐推着鼻梁的眼镜笑说:全家就属你眼高手低,都是咱爸惯出来的!真要是那么好干,我们还用得着做研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