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些话,一旦开了头,似乎后面就顺理成章了。
趁着这股劲儿,大江继续说:也许如果我当初骑车带你,你就不用跑着去学校,这样婶子也不会想着,去给你买自行车,她就不用卖粮,腰也就不会断了。高原其实我也很痛苦!
高原没有回头,可手里的锅铲,却已经停住了动作。大江,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以前选择相信你,可你转头就捅我一刀。我们家已经这样了,我经不起折腾了,你饶了我行吗?
大江急得舌头打结,头皮屑都挠了下来,活像个有理说不出的酸秀才。可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能怪谁?
方便面留给你和叔吃,全当抵篮球的钱。反正我道歉了,该说的也说了,我问心无愧!大江扯着嗓门,却越说越虚,他真的问心无愧吗?他太愧疚了,他强撑脸面,却提不起一丝底气。
见高原没有反应,他转身就要走,可还没迈出步子,高原突然说:一起吃吧,大伯和大妈,在医院里照顾我妈,我理应照顾你。
高原终究没能狠下心,毕竟大江父母的恩情摆在那儿。这一次,就算大江害他,他也认了,人情总归是要偿还的。
煮面的时候,高原不仅加了火腿肠,还从鸡窝里掏了两个鸡蛋。大江吃得油光满面,还嚷着要吃婶子腌的咸菜。
有那么一瞬间,高原似乎体会到了友情的滋味,好哥们的感觉。但理智又告诉他,一切都是虚假的,他与大江,怎么可能成为朋友呢?
时间一晃,眼看就要到周六了,这使高原犯了难。
参加市联赛的运动员,要到县实验中学集合,然后坐包车集体去市里。可高原这辈子,就去过一次县城,还是他那年生病住院。
他不知道实验中学在哪儿,也没有坐客车的经验。虽然体育老师跟他说,县车站门口,会有三蹦子,一块钱就能拉到实验中学,可他心里还是很慌,以至于彻夜难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没一会儿,院门又被人敲响了。高原睁眼一看,天已经亮了。
他下床跑去开门,却不曾想竟是王大江。
你有事?高原茫然道。
九点到县里集合,咱们得早点儿去,车站离实验中学还挺远的。一边说,大江又亮了亮手里的包子道:刚去虎头桥买的热包子,吃完咱就出发。
你也跟着去市里?高原心想,不是只有第一,才有资格参加市联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