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听过的名字,带着几分陌生,却像是一根针,冷冷地扎在心里。
桃儿愣了。
半晌,披上斗篷,幽幽看向展皓云:“展大人,您说的这人,我可不认得。桃儿就是桃儿,不过天香苑一介妓子而已。”
正五品官员、观察使陶行端家独生嫡女,曾经被全家人捧在心尖上的官家千金,这段日子,她早忘了。
展皓云重新坐下,手指在乌木桌子上轻轻一点:“如果我说,能帮你脱身出天香苑呢?——虽说你父亲的罪名我是脱不了,但至少能保你在京城近郊清清白白过一生。”
桃儿看向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代价是什么?”
“只要你供出白景崇。”
见桃儿无话,展皓云继续道:“本来官府也不想管他们江湖事,只是这次白景崇满京城专挑那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下手,皇城脚底,天子眼皮子底下,未免有些太蔑视官府。这次就算桃儿姑娘不帮忙,我们迟早也要捉住他的——现在就看你肯不肯卖我们这个人情来给自己换个方便了。”
“我说展大人,你就那么确定,这几件案子是白景崇犯下的?”
桃儿原本并不想多话,此刻看展皓云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反倒是气得想笑。“白景崇哪次偷的不是那罪有应得的奸商贪官家?哪次不都是偷窃完转手便换了钱财被那些人家害过的平民百姓?让我供出白景崇?!”桃儿轻蔑地笑了一声,“展大人要是啃说这几出案子都是何时何地犯下的,恐怕我还能给白大哥做个不在场的人证呢!”
展皓云同情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只可惜认贼作兄。”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你跟白大哥,谁比谁更像贼,还不一定呢。”
嫩生生的少女音,话语却字字诛心。展皓云听得上火,也没了最初的耐心,叹了口气拉开身后书柜上一个暗格,取了个小瓷瓶出来。
“既然你不肯配合,就莫怪我用强了。”
桃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未回话,便被走上前的展皓云一把捏住下巴,瓷瓶儿对着嘴,带着酸苦味儿的药汁径直灌进嘴里。桃儿躲避不及,呛了几下,咽了两叁口下去,顿时跪在地上拼命咳嗽。
“这可是隔壁悬心堂的宋神医亲手制的药,我可还是第一次给人用。”展皓云搬了个椅子,居高临下地坐在了桃儿面前,颇有兴趣地看着她,“据说病人喝下去便会如醉酒一般尽吐真言,半句谎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到时候你还能不能这般袒护你那位白大哥。”
“展皓云!你有病吧!”桃儿一边咳嗽一边悲愤地看他,再顾不得什么面子,“自己破不出案来就用私刑逼迫,你还想干什么?造伪证?栽赃?!”
展皓云挑眉:“这是这药剂起效了还是你这张小嘴本就这么毒?”
桃儿啐了他一口:“让我顺从你去栽赃白大哥,你做梦!”
先是被莫名其妙大晚上送来这阴森森的院子,又被展皓云气一顿,如今又被灌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药汤子,桃儿就是定力再强,此刻也忍不住心里一阵一阵地委屈。她只觉得自己脸红一阵白一阵,双颊发烧,手脚冰凉,脊背上不知为何一层层沁出那虚汗来。口中也是干燥地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