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她像哄孩子一样哄他,他觉得有些可笑。虽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虽然明白自己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可是不甘心啊,看着她就在面前,却还像天上月似的,可望不可即。
他慢慢走过去,“我的心意你知道,你的心思我也清楚,即便现在赫连颂委屈了你,你也觉得他比我好,是吗?”
肃柔有点慌,往后稍稍退了半步,又听他道:“你喜欢他干净纯粹,可惜他现在不是了,他和我没什么两样,打着旧相识的幌子逼你接受……他一直在逼你,你已经习惯妥协了,你自己没有察觉而已。你与他之间,真的有感情吗?还是为了逃避进宫才选择他?如果是这样,只要你一句话,我也可以不强求你,给你国夫人的诰封,让你在宫外置办一所大宅子,甚至可以每日来看你,像寻常夫妻那样夜夜去陪你,你不信吗?”
他一步步走来,终于将她逼到墙角,大约因为情绪激动,领间的龙涎香受热翻滚如浪,冲得人心慌。
肃柔吓得面无人色,头上花钗随着她的闪躲簌簌轻颤,他忽然笑起来,笑得有些苦涩,“你那么怕我吗?你从来没有视我如神明,你明明把我看作鬼魅,却还在花言巧语哄骗我。”
什么妾室,什么庶子,都已经不是他要与她讨论的话题了,他把一切焦点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感情上,因为从未受过挫折,就觉得给他挫折的人像蘸了蜜的砒'霜,令他爱之欲生,恨之欲死。
巨大的压迫感让肃柔几欲遁逃,官家的身量很高,几乎与赫连颂不相上下,这样雷霆万钧,这样权势逼人……他和赫连颂不同,赫连颂身上有温润通达,而官家,浑身上下长满尖刺,靠近一点就会被他刺穿皮肉,刺透五脏。
她希望他能冷静,在他靠得愈发近时,慌忙顶住了他的胸膛。她能感觉到掌下激烈的心跳,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触怒了他,这样离群的地方,就当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官家……”她颤声道,“我们这辈子不可能,我恨他养外室,自己又岂会成为你的外室。你说他逼我,现在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我?得不到时奉若珍宝,得到了弃如敝履,你不要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不一样!”
他怔住了,脸上神情须臾变化,未必不是在自省,在仔细斟酌她的话。
确实,他无法保证这种专情究竟能维持多久,也许三五个月,也许三五年,也许一辈子,没人能下定论。他只是困顿于这种不可企及,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从前几日就开始盼着今天的相见,然而见到了又怎么样,她还是赫连颂的妻子。
他忽然放下了一身孤高,哀声问她:“我爱慕你,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