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柔现在算是明白了尚柔的水深火热,遇见这样的婆母,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今日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了,索性掰扯个痛快,便道:“侯府上事,原不该我这外人插嘴,但见我长姐实在委屈,我少不得要得罪夫人了。我有几句话,说出来不大好听,先请夫人担待,夫人不曾管教好儿子,让我长姐来填了这个窟窿,人说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夫人应当和我长姐齐心拉姐夫走正途才对,可惜夫人没有。我也瞧得出来,姐夫对我长姐没有结发的情义,否则上回盼儿一死,不会叫嚣着要拿我长姐报官。可着满上京去问,没有哪家小妇凌驾于正室夫人之上的,偏贵府上就是,既然如此,你家何不将通房明媒正娶,也免得连累一位正派的贵女。姐夫有今日,不是我长姐的错,是他品行不端,侯爷和夫人溺爱过甚所致,他这一出事,不光害了他自己,也害了我长姐一辈子。我还是那句话,夫人若是想维持这个家,就请善待我长姐,保留侯府的体面。若是存心想毁了这门婚,那更简单了,代姐夫写下放妻书,让我长姐回娘家。反正自有那些羡慕侯府尊荣,急着给令公子做填房的,不在乎令公子是躺着还是站着,只等侯爵夫人给她们下聘。”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陈夫人这种人,若不去直指面门点醒她,她往后且要阴阳怪气给尚柔气受呢。现在丑话放敞亮了说,张家不吃她颠倒黑白的这一套,往后也不必逮着机会就告状,是非曲直,张家人心里有数。换句话说,尚柔往后想在陈家横着走,她侯爵夫人也得忍着,忍不了就替儿子休妻,大可看看将来是尚柔过得更好,还是她那个废人儿子过得更好。
尚柔向肃柔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自己有时候嘴笨,又指望不上母亲给她出头,好些时候话语上落了下风,光是心里着急,嘴上说不出来。这会儿好了,有了肃柔,她脾气刚毅,也有对付陈夫人的好口才,把她心里那点憋屈全说了出来。现在只等陈夫人答复,但凡她流露出一点不挽留的姿态,自己二话不说就去收拾细软带着安哥儿离开陈家。就算将来不嫁人,守着儿子过一辈子,也比在陈家受那没完没了的腌臜气强。
果真陈夫人给说愣了,话也堵住了喉咙,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憋得一张脸五颜六色。
泄愤的抱怨,毕竟只图一时畅快,张家不吃素,再也不愿意委曲求全了,就因为澄川成了那样,她们也动了一拍两散的心思,自己要是再不依不饶,可果真要家败人瘫了。
服软的话说不出口,陈夫人起身进内寝,又哭她儿子去了,剩下两个妾侍讪讪,对张家人道:“还是一家子,牙齿磕着舌头难免的,别往心里去……”
元氏和肃柔、寄柔站起身来,不过寥寥一笑,“该说的都说透了,大家心里好有数。”
尚柔也没跟娘家人回去,把她们送到门上,肃柔迈出门槛后又叮嘱了一句:“长姐只管安心,要是有什么变故,就派人来嗣王府传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