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上前搀扶,他们夫妇相携站了起来,可说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官家说:“还未向你们道贺呢,祝你们琴瑟在御,百年好合。”
赫连颂长揖下去,肃容道:“多谢官家与圣人。内侍省奉命协理婚宴,可惜臣与内子未得机会向官家和圣人敬上一杯酒,心中很是不安。今日我们夫妇进宫来,专程叩谢官家与圣人,多谢官家玉成,圣人恩恤,臣夫妇日后必定悉心竭力,以报官家与圣人恩典。”
皇后含笑同官家交换了下眼色,温声道:“好了,大礼见完了,就寻常说话吧。”一面招呼挪到东边的阁子里,让宫人上了茶,感慨道,“嗣王早前不愿成家,我和官家还说呢,看看哪家贵女合适,打算替他保个媒,没曾想缘分说话就来了,哪里要旁人操心。”
官家虽笑着,但笑得淡然,转头叮嘱赫连颂:“嗣王妃是张侍中爱女,你今日有幸迎娶了,日后一定要珍之重之,万万善待。”
赫连颂道是,脉脉望了肃柔一眼,“请官家放心,臣好不容易才将她娶进门,无论如何都不会辜负了她。”
肃柔很配合,红着脸腼腆地微笑,官家见了暗暗叹息,站起身对赫连颂道:“让她们女眷聊,咱们去外头走走吧!”
东边的阁子,连着一座凌空的复道,秋高气爽间走上去,能看见整个禁廷的全貌。
官家笑着打量老友,“果然春风得意,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赫连颂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一切都仰赖官家,官家为我的婚事煞费苦心……多谢了!只是官家不知道,咱们的密谋,已经被她勘破了,这两日没给我好脸色看,今日是进宫谢恩,她才露出点笑模样,在家简直要吃人似的。”
这样微微的抱怨,引得官家惊讶,但惊讶过后倒也平和接受了,颔首道:“勘破了也好,夫妻之间原本就应该坦诚,天长日久,没有秘密能隐瞒一辈子,早些知道早些和解……她终究已经嫁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赫连颂闻言笑了笑,“也是,已经拜过天地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官家那双无情无绪的眼睛望向远处,状似无意地说:“早前在资善堂一起念书的人里头,就数你娶亲最晚,别人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你可落了人好大一截。如今既然已经成家了,接下来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我那日还和皇后说,你我交好,将来孩子落了地,无论如何一定要认个干亲才好。”
认了干亲,表面是恩宠有加,但紧随其后的便是接入大内教养。于大局上来说,当然是成就孩子的好事,但若是以父子亲情来说,则生生割断了血脉,是有违人伦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虽然他和肃柔连房都没有圆,但听见官家说要认他的儿子,他心里便不舍起来。然而嘴上要承情,轻快道:“那敢情好,官家金口玉言,到时候可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