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到了旧曹门街,门前灯笼高悬,照得一地敞亮。他接她下了车,又叮嘱一句:“倘或金家那头有变故,你立刻打发人到嗣王府传话。”
肃柔应了,看他提着那个网兜登上自己的车辇,待马车驶上了长街,她才回身迈进门槛。
上岁华园见过太夫人,太夫人那头刚撤了晚饭,见她进来又问一声,“在外头吃得好不好?可要重新再吃一回?”
绵绵觑着她调侃:“外祖母看二姐姐,红光满面的,哪里像没吃好的样子。”一面又来追问,“今夜吃了哪家酒楼?要是好吃一定告诉我,下回咱们也去那里相聚。”
肃柔笑道:“在夜市上吃了一路小食,已经吃饱了。”
绵绵眼热不已,回身对太夫人说:“祖母,这么多郎子里头,还是嗣王最实心,他真是一门心思求娶二姐姐的。”
太夫人也颔首,“这倒是,五娘的郎子不去说他了,三娘的郎子也矜重得很,到今日都不曾再登过门。开国伯家公子来探望过绵绵一回,只是碍于还没纳征,不便过多往来,如今看来就数嗣王,各处都很尽心,果真是个可堪托付的。”
肃柔听她们这样说,不过含糊一笑带过了,转而又问:“金家今日可有什么消息?”
太夫人叹了口气,“能有什么消息。你伯父散朝之后有意询问了金侍郎一回,金侍郎照旧瞒骗着,直说没什么大碍,过阵子就能下地。”
肃柔蹙眉道:“眼下才七月,到明年二月还有半年光景,我倒要看看,所谓的没什么大碍,拿什么幌子拖到明年二月里。”
其实要有耐心,大家就这么耗着,金家总有耗不下去的时候。但女孩子的青春何其宝贵,为了这种没结果的婚事拖累半年,对寄柔来说真是飞来的横祸。
绵绵呢,对寄柔早就不满意了,绞着裙带嘟囔:“要我说,就是五妹妹平时没修口德,合该让她吃这样的亏。”
话才说完,就被太夫人呵斥了,拍着桌子道:“你在混说什么?自己姐妹遇见这样不公的事,你不说想着出出主意宽慰宽慰她,竟还在背后拍手称快?”
这一声真把绵绵吓着了,她惶然道:“外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不是这个意思,又能是什么意思。太夫人这两日因这件事闹得坐立难安,如今听见家里人倒先嘲笑起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蹙眉对绵绵道:“你这个毛病,到底要改改才好,否则嫁到开国伯府上,日后也是个愁人的。一家子通共就这么几个至亲,姐妹平时有些小磕碰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当你记仇吗?我盼着你们都有好前程,将来姐妹之间互相扶持,你别以为自己嫁得高门就万事大吉了,倘或姐妹间出了个不成器的,对你也没什么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