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很好性儿,脸上神色也不像在禁中时候那样绷得紧紧的,舒展着双眉道:“今日没什么政务,想起来上回落了把伞在你这里,今日来取。”
肃柔哦了声,“那把伞我已经妥善收起来了,这就给官家拿来。”边说边朝院门上看了眼,嘀咕着,“怎么没人通传,害得我这样唐突官家……”
官家负着手,坦然说:“是我不让她们通禀的,何必扰了小娘子的好兴致。”
可是刚才那两推,实在让她浑身不对劲,心里也有些怨怪官家孟浪,只是人家这样身份的人,自己不敢出口抱怨,只好诺诺应了,比手把人引进厅堂。
回身福了福,她说:“请官家少待。”自己进去将伞取了出来,珍而重之托在手里往前敬献。
官家伸手接过来,其实取伞只是再来一次的借口罢了,今日来看她,又发现了她端庄之外灵动的一面,有的人就是这样,越相处,越让人欲罢不能。
肃柔想起来,复去书案的抽屉里把那块陶制的隔火片取来,承托着双手道:“原本想着哪一日介然觐见官家,让他给官家带去的,不想官家今日来了,正好敬献给官家。”
有那双纤纤玉手承托,倒把这陶片也映衬得愈发珍贵了。官家从她掌心捏起来,就着天光看一看,厚薄很均匀,中心微微向下凹陷,像口小锅子一般。他问:“你试过么?”
肃柔说没有,“今日才做成的,我还没来得及试。”
结果外面廊子上的人接了口,“官家可要试试?我近来想学焚香,正好让二娘子教我,也好请官家指正。”说话间人到了门前,笑吟吟向官家作揖,“臣与官家请安。”
官家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这么巧,介然也来了。”
三个人见了面,有种淡淡的尴尬萦绕,虽然他们君臣显得很随便,很熟络,但在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总有暗潮涌动。
肃柔忙吩咐雀蓝备茶,一面请他们坐。
赫连颂温情地望了她一眼,“二娘子预备焚香的器具吧!挂画插花,焚香点茶,其他三样我都会,只有这焚香,总是没有时间上手。”
肃柔道好,转身从柜中取出了成套的工具放置在桌上,官家看了一眼,状似无意道:“怎么不用上次的狻猊香炉?”
肃柔不由瞥了瞥赫连颂,那人大度地一笑,“我也觉得御赐的香炉更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