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夸赞吗?权且当他是吧!肃柔一鼓作气道:“官家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进宫,我把王爷供出来了。”
这下他终于有了反应,抬眼瞥了瞥她,但也只是一瞬,就坦然接受了,“也是,我既然答应留台要上贵府提亲,把我供出来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一切都不要紧,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他依旧专心点茶,七汤过后乳雾汹涌,茶汤也咬了盏,他方慢吞吞将建盏放在她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往前推了推,“请娘子评点。”
很奇怪,明明一场严肃的对话,却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下进行。那个有可能因别人的事深受其害的人,却表现得事不关己,实在让人摸不清路数。
肃柔看面前的茶汤,想起欧阳修的“拭目向空看乳花”来,从形也好,色也好,都做到了上乘。
伸手捧盏,她低头抿了口,茶香蓬勃在舌尖漫溢,没有苦涩,只有醇厚和绵密,心下倒有些惊讶,果真养尊处优的贵胄,当下时兴的“四雅”,没有他不精熟的吧!
“好茶。”她客套地称赞,“汤色纯白,点汤和击拂也恰到好处。”
对面的人很谦虚,只道:“略知些皮毛罢了,等日后有机会,还要向二娘子讨教。”
虚与委蛇一番,到了说重点的时候,肃柔放下兔毫盏,听他娓娓道:“上四军的指挥衙门,就在东华门外,上半晌公务繁多,正逢四军整顿,我入禁中向官家回禀,见到官家的时候,他心情低落得很,待问明白了,才知道二娘子把这件事告诉官家了。”
肃柔不由愣了下,耳根子也隐隐发烫,“那……官家把一切都和王爷说了?”
其实有些话,她是不太希望官家在他面前抖露的,毕竟让人臊得慌,绕开了说,也不妨碍他对事情经过的了解。
仔细审视他的神情,他波澜不惊,低垂的眼睫浓重地覆盖了那双眸子,看不见他心里的想法,不过微微点头,“说了。官家问我可是果真要向张府提亲,不瞒小娘子,我也动摇了,毕竟我与官家不单是君臣,更是多年的挚友,见他失望,我心里觉得很愧对他。”
肃柔听后嗟叹:“确实……我能体谅王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