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萧诵去世那夜,看着给萧诵换了衣服,将人穿戴妥当,将人放进棺椁中,再没进去祭拜过。
陈润辅问:“那今日,大臣和诰命夫人们都进宫哭灵,今夜还没出去,明日一早总要有人……招待。”
李令俞诧异:“礼部的人呢?贵妃不还在吗?宗室中的老王妃们也在,何至于能乱作一团?”
她一点都不想沾手这些事。
陈润辅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殿下当真不过问这些?”
李令俞笑了下,也直截了当说:“按理说,我是要守孝。侯爷怕是和你说过我的事了。可这样我对不住我的父王,我的父王和我的三个哥哥是怎么死的,你们既然清楚,那就别来指教我,大家各司其职,你们做好你们臣子的本分,我处理好我的公务。至于宫内的事,我让人处理。”
陈润辅说不出话来。
“他是你叔父,你若是在丧仪上失了礼数,那帮言官,定然会构陷于你。”
李令俞问:“我如今失礼了吗?宫中医官那里有脉案,这么久了,所有的医官住在中和殿为他吊命。天不遂人愿,他寿数就只有这么长,我尽力了。我既没有苛待他,也不曾让他失了皇帝的体面,临终前召宗室和顾命大臣一同为他守夜。他该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了。不过是因为他死后我没有去磕头,便是我失了礼数?这礼数不可笑吗?”
陈润辅自然知道她的辛苦和委屈,但还是希望她别这么回避。眼下的事,是做给百官看的,她若是当真有登上大位的心思,那就不能在丧仪上失礼。
李令俞不想纠缠这些问题,便问:“通知华林园了吗?”
陈润辅也不知道。
没等陈润辅说话,她便又说:“算了,我让人去请。”
人人都知道,她很忙很忙。
连陈润辅都说:“国丧期间,那些政务可以推一推。”
李令俞听得笑起来,觉得他们怎么能将话说这么轻巧呢?
万事比不上皇帝重要,就算皇帝死了,也比活着的人重要。
“那我是不是也要和北境的突厥人说一声,我们大梁的皇帝驾崩了,战事先不打了?你们是真的不懂,还是觉得丧仪真的大过天?自古战事最怕朝中权柄交替,动荡不安。他们是北方的饿狼,更会乘虚而入。北境死的不是你们的家人,所以你们就不知道痛,是吗?皇帝驾崩不能密不发丧,那你们就准备好你们的丧仪,尽好你们的孝,守好你们的灵。北境的人命我担着,北境的战事也有我顶着。若是北境能顶住,大家各相安好。若是北境顶不住,那就不是我失不失礼的事了。侯爷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让他自己来和我说。”
陈润辅虽不曾参与议政,但也知道战争期间,万不可动荡。又被李令俞驳了颜面,自知失言,便也不敢再乱说。
匆匆告退出去了。
片刻后,礼部的吴廷翰进来,说:“国公府告假,卫国公没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