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雍还在观望,一旦观望,宫中自然不会有损失,乱军一时半会儿还杀不进皇城来,或许萧诵的禁军,费些时间能灭了乱军,也或者城外的京郊营即便迟上几天,也能来救驾。
到不了最后,秦州军千里奔来救驾。总之有很多条路。
但如今,两宫不肯选最快的那条。
但是终究遭殃的是城中百姓。他们父子毫发无伤。
“放肆!”
李令俞冷笑:“放肆?我若是不放肆,就活不到今日。我若是怕死,也不会铤而走险。圣人今日才知道我放肆?我死里逃生十几年,有什么可怕的?”
萧雍同样冷笑:“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蔡荃吓得跪在那里求:“小殿下息怒,圣人旧疾才稍好,经不得您这么闹!”
可声音里全是颤抖,乍一听到她承认,心里全是后怕。
李令俞听着蔡荃的话,冷笑:“圣人康健至今,有什么经不住的?我半死的时候,还跪在朱雀殿中抄写青词,我半死的时候被太子扣在城台道跪了几个时辰,我几次下狱死里逃生,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我不计较那些私怨,因为如今不是时候!我若是真的心中恨极,真以为我杀不了你们吗?那日在庐阳王府中,我看到豫章太子的文章和丹青。他是磊落君子,那我也不能差,至少不能像他一样到死都是一身污名!”
“那是你的父王!”,萧雍怒目,大概是见不得她张嘴闭嘴豫章太子。态度十分轻慢。
李令俞面无表情说:“那又如何?他不是死了吗?他的云奴也早死了,早他一起死在天兴三十七年了,云奴和三个哥哥都死在陛下的刀下了。您忘了?”
萧雍盯着她,连呼吸都重了。
蔡荃跪在她脚边,抓着她的袍角,死死的磕头:“老奴求殿下不要说了。”
李令俞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哭,她第一天就知道,在这样的强权政治中,怎么才能混的如鱼得水,也做得不错,知道什么时候该跪,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对自己有好处,所以她审时度势,步步高升,她自己都以为自己习惯了。
可此刻,她心里清晰地直到那些卑躬屈膝的时刻,受过的屈辱,和委屈。
她一点都没忘,清清楚楚的记得,并且心里还是一样厌恶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