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江南走了一趟,费尽心思转圜,但又能如何,不过转头,陛下就将皇后太子禁在宫中,不得动弹。
裴虞面色无异:“只是恭喜,没有其他意思。”
李令俞也顺着说:“你就当我心虚,毕竟我掌神策军,事出有因。”
“殿下如何了?”
李令俞看着茶水,“我并不知道。”
裴虞看着她,并不相信。
李令俞微歪着头,看着那杯茶水,问他:“裴大人,为臣之道,是忠君之事。和谁聪不聪明没关系。你就算猜尽人心,又能如何呢?你就是看清了这棋局又能如何?你既不是将、也不是帅。而我就算是一枚过河的卒子,你忌惮我实在没必要,那你呢?你又是谁?马走日,相走田,车直行,炮翻山,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规矩,为臣者,最最重要的是,守规矩。”
永远不要在上位者面前太聪明。因为他不会和你比聪明,他只需要能掌握你生死,就够了。
裴虞盯着她的眼睛,良久后,喟然一笑:“谢师弟指点。”
他着相了。
李令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我做了什么不重要,北宫什么态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想。裴大人心里其实明白,只是心中不想承认而已。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今日家中有人等候,我就不久留了。”
裴虞谢她的好意提醒,也说:“庐阳王大约初六那日进京。庐阳王养子和你同岁,他酷爱书画,擅丹青。此次进京,是陛下召回,怕是为……”
“裴大人的意思,我懂了,谢大人提醒。”
她并不想和裴虞谈论政事,但领他的情。
她已经起身准备告辞,就说:“待过了今日,就是太昌十四年,那就祝大人,能得偿所愿,前程似锦。”
裴虞确实满心焦虑,他原本已经跨到了天子面前,可裴家女儿在东宫,他就算做的再多,如今在陛下面前,随意就能打发他去东宫。
李令俞起身要走,裴虞起身相送,喊了声:“权安!”
门外有人进来,裴虞吩咐:“送李大人回去,将准备的礼物带上。”
李令俞看他一眼,知他如今进退两难,也不多问,“那我先走了,改日我再请大人喝酒。”
裴虞起身送她,发觉她已经窜到他耳际,正是少年最好的年纪。可她毫无少年气,就仿佛一副历经世事的灵魂,困在一副少年皮囊里,那双眼睛能洞察人心。
让他生出些怯意。
李令俞出了他的私宅,回头看了眼,心想,裴虞怕是察觉到什么了,才又来试探她。可见裴家如今,进退两难。
如果她猜的不错,萧诵是真的下了废黜太子之心。
待她回家已经晌午,小柳氏忙说:“快吃饭了,怎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