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工笔画是唐宋代开始出现,如今这个世界里没有中华历史的灿烂文化的脉络,但也有它自己独有的文明,比如画派推崇的从壁画衍生出来的各民族的融合的技艺,有种晚唐的感觉。
作品完工那天,宋彦光正在宴客,她两手被染的五颜六色,穿的褐色袍子上也全是痕迹,头上插着一直细毫,两眼无神,总之像个十足的画匠。
她最后在左侧题字:太昌十三年初夏,南山书院先生教诲,学生李令俞记
跟在谢寅之身边的一个师兄叫何元之,被派来书斋来取茶叶,进来见她站在窗前看,就说:“先生说你若是完工,就带着画去客堂见他。”
李令俞问:“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何元之一僵,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话,一时间被问住了,他其实没资格跟在先生身边,就气急败坏说:“先生吩咐只管去就是了,哪那么多话!”
李令俞撇他一眼:“你我同属先生弟子,师弟询问,师兄有何不可说的?难不成受谢先生教导,就改成谢先生门下弟子了吗?说话何必咄咄逼人?”
何元之被她顶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莫要痴缠!都知你顽劣不堪……”
李令俞打断他:“谢先生为何单挑你和陆俨悉心教导,你当真不知吗?孔章才学比你丝毫不差,为何得不到谢先生教导?因为袁家如今没有入仕的子弟,其他师兄亦不过是寻常百姓出身,我更不必说。还要我说得再清楚一些吗?”
何元之有些被问住了,呐呐道:“你这是恶意诬陷……”
李令俞收起画,丝毫不在意身上的污迹,潇洒笑说:“我倒是无妨,这天晴天阴,于我都无碍。师兄去取茶叶吧,别误了先生待客。”
她带着画穿过大半个书院,到山长的客堂里,听见里面的笑声一片,她站在门外,在考虑怎么和宋彦光请假。她已经出来快十天了,家里还有一屋子女人等着她回去壮胆呢,她也不怎么放心把她们扔那宅子里。
正发愣,被过来的谢寅之撞见,问:“你来干什么?”
李令俞也不想理会这个小人,低着头不说话,里面人问:“幼文来了?”
她跟着答:“是。”
谢寅之被气得干瞪眼,恨不得吃了她。反正她又不做君子,自然怎么爽快怎么来。
李令俞拾阶而上,进了大厅,入目几个中年男人,都是黑色幞头,圆领窄袖袍,一看就是朝中人,见他进来,其中一个笑问:“这就是你那最小的学生?”
宋彦光一身鸦青的长袍,见她一身污秽,笑说:“完成了?”
李令俞规矩地行礼,然后将画卷递给他后,静静站在他后面。
其中一位问:“文叔又得了好东西?”
宋彦光打开了画,半晌都没答,静了片刻才说:“这是我回来后,学生送我的。”
这画太奇特,这种画法他从未见过,此画是好是坏,他竟然一时间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