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只觉得额头一烫,耳边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快点快点快点!”
还有不知是来自地狱还是天宫的肃穆召唤:“离钺——速归——”
待他回过神来,眼前的手和怀里的人,都在下坠。
雍正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像是在成全她那最后的轻抚,也像是在自我安抚。
良久,他抱起她放在床上,而后立于床前看着、等着。
每过一会儿,他便将手指放到她颈侧感受一下,探探还有没有脉搏。
直到这副躯体凉透了,也没看到她睁开眼爬起来骂人,他便不得不承认,她真的走了。
“苏培盛。”
“奴才在。”
“昭告天下,皇贵妃黎氏,薨。”
“皇上恕罪?奴才…奴才…没听清楚。”一来没有姓黎的皇贵妃,二来黎贵人身康体健,哪可能?
雍正又重复了一遍:“昭告天下,皇贵妃黎氏,薨。”
苏培盛壮着胆子走近,待看到床上没了生机的黎皇贵妃,和主子爷周遭几乎凝为实质的悲恸,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嗻。”
***
今上要提高女子的地位,甚至想要开女子书院,还要准女子入朝为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今上为何会生出如此荒唐的念头?
定是那宠冠后宫、阻止今上选秀的妖妃黎氏,蛊惑的!
这次满朝文武都忍不住了,他们誓要阻止今上颁布新令,并要骂得祸乱朝纲的黎氏无颜见人。有些更为偏激,扬言要烧死妖妃。
然而不等他们联名上书,妖妃死了,今上疯了——准确的说,今上又杀疯了,比当年理亲王出事时还疯。
每天上朝,今上盯着朝臣的眼神,都是虎视眈眈而嗜血的。他们知道,他是在给黎皇贵妃找陪葬,也是再给自己的痛苦找发泄口。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杀人,自古以来就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朝堂上但凡有持反对意见的,都获罪下狱了,一品大员也不例外。
做官做到这个层次,真正清白的不说完全没有,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所以想反对新令,至少得看看屁股干不干净,否则,就该被清算了。
同意女子做官,和丢乌纱帽,该如何抉择?
嗯,用得着抉择吗?
今上雄才大略,登基以来从未行过错政,所有政令,最终都证明了今上的英明。
咱就是说,有这样的好君主,听话躺平就好了,想颁布新令就让他颁呗。
女子为官咋了?读书好的女子有几个?能有多大影响?
明明是大好事,非得反对,把今上惹毛了吧?
简直没事找事鼠目寸光莫名其妙。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满朝文武麻溜认怂,纷纷改口支持女子为官。零星几个真头铁真清白的,也左右不了大局。
当年女子恩科开试,参试者不多,选出了两名博士、两名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