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一截路,除了他们四人一麻袋,没碰上其他生物。快到储秀宫时,隔的老远便瞧见,黑暗中有一隅灯光。
可能是躲雨的路人,也可能是宫人在抢修门窗屋顶。
离钺寻求老手的意见:“要绕路吗?”
大晚上的,“尸体”路过,有人会忌讳。
王廿六斩钉截铁地回:“不用。”
离钺便意识到有问题了。
走近了,认出廊檐下的人,她有点方——皇帝别搞事啊!
待他们沿着墙根低着头,步履匆匆地穿过储秀宫东侧,王守贵小跑着撵上来,手中托着一把油纸伞和一包蜡烛:
“万岁爷令奴才给贵人带话,此事必定稳妥,下雨便去避雨,无处避雨便撑好伞,勿用顾虑太多,不急。”
王廿六三人木桩似的杵着。
“好,我记着了,替我谢过皇上。”
离钺接过东西,下意识地朝廊檐下望去。烛光影影绰绰,皇帝站在阴影里,垂眸把玩着碧玉扳指,面无表情的。
王守贵回去复述了她的话,雍正什么都没说,也没往这边看,往西走了。
离钺几人也没做停留,又继续往北。雨断断续续地下,宫里十步一亭百步一阁,躲雨的地方到处都是,他们便走走停停。
期间吉答应醒了一回,离钺顺手又将她敲晕:“麻袋我扛,你们带路,走快些。”
“使不得使不得,这等粗活怎敢劳烦小主。”给万岁爷知道了,得扒了他们的皮,王廿六想把麻袋抢回来。
离钺轻踹了他一脚:“皇上那儿我担着,边儿去!再磨叽,天亮之前就赶不回来了,前头带路,跑起来。”
王廿六没法子,只能听令办事。
从角门出了皇宫,顺利通过了护城河上的桥,又往前跑了二里路,几人来到一处贫民窟。
王廿六躬身道:“小主,放这儿就可以了。”
“不去乱葬岗?”
“小主,皇城内,皇宫附近,哪有乱葬岗?”
离钺哭笑不得,亏她还担心吉答应迷路出不去乱葬岗,给带了干粮。
把人从麻袋里挖出来,唤醒。
吉答应迷瞪了一会儿,惊慌四顾,许是被巨大的变故砸懵了头,陷入了短暂的空茫。
须臾,她抠着残破的土墙,想大哭又想大笑,忍得表情狰狞。
“出来了?我出来了,姐姐,我出来了是不是?”她连声询问,用力掐了一下脸颊,抹上了泥巴也不在意,“痛的,我不是在做梦?姐姐,你也掐我一下,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