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见十四,无需再跋山涉水,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
十四对雍正的到来并不意外,信甩到脸上,他也仍旧平静:“福晋歇去吧,四哥又不是外人,不用招呼。”
十四福晋瘦了许多,面色不复红润,说话也没那么中气十足了:“皇上恕罪,失陪了。”
门一关,屋内的光线更暗了,十四把信丢在桌上,浑不在意地问:“四哥想知道什么?”
此时再被唤作“哥”,雍正无动于衷:“信,是否出自你手?”
十四笑了:“在发现弘时中毒的时候,你就该清楚,信,就是我写的。”
一个能眼睁睁看着亲侄儿中毒的人,当然也能逼死生身母亲。
而额娘能被逼死,就意味着利用亲子争宠的事,都是真的。
雍正又问:“为何写这封信?”
若是因为恨,之前二三十年都忍下来了,为何在那个时候报复?
十四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她那般作妖,四哥竟不觉得碍事?”
传位诏书被拿出来的那刻起,十四就明白,大局已定,皇位与他无缘了。他接下来该做的就是,引爆老八那颗不甘的心,让老四摁死老八。
然后,他可以做个闲散王爷,运气好的话,老四会施舍他个一官半职。
但是额娘太蠢了,竟然被老八利用,带头暗示老四得位不正。
别人传传就算了,她作为新帝的亲娘用那种态度,不是非要把谣言坐实吗?
十四晓得,她是想逼老四把皇位让给他,毕竟他比老四待她更亲。但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该明白,那种事于公于私都不可能。
她偏偏当真了!
谁知道那么放任下去,她还能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谁知道她那除了争宠什么都没有的脑子,还要怎么被老八利用?
“其实我觉得四哥你更不可思议,都做了皇帝了,连一个老太太的嘴都管不住吗?身为九五之尊,任由她当众大放厥词,忒心慈手软了些。弟弟帮你让她闭嘴了,四哥合该感谢我。”
雍正闭了闭眼:“你疯了。”
“四哥说笑话呢?皇父t教出来的狼,哪个不疯?”十四把信撕成一条一条的,捏成一簇扫桌子玩,
“小一辈中,咱家弘时也不差,瞧着闷不吭声忠厚老实,骨子里倒是个豁得出去的。”
提及弘时,雍正更是揪心:“你撺掇弘时以命相搏又是为什么?”
“哪里就算以命相搏了?老八又不蠢,他不敢给弘时下要命的毒,他怕你发疯。”十四把纸条泡进茶碗中,振振有词道,
“至于我的目的,弘时不遇险,你能狠下心来办老八?早就拿到证据了,还不出手,见天斟酌考量什么玩意儿呢?真是搞不懂你,一下子全弄死,完事儿再考量不也行?老二先一步出事,是我没料到的,咱家弘时白被毒了。”
这就是典型的理念不合,雍正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命令道:“黎氏,断他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