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容这才抬起头来,脸上还是同早上起来那样一片苍白,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表哥……”
卫绪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与以往不大一样的贾容。
“那件事,我无论如何也不查了呜呜……”贾容又想起了早上那个东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查下去可要人命了啊。”
“你不查了?”卫绪垂眼,低声道。
贾容才断断续续地说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有鬼来找我了,掐着我脖子,喘不过气……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就看见了我原本放着东西的上面有,有只带血的眼珠……”
贾容说得颠三倒四,还没说完就又想起早上的事情,眼看着就又要吐了出来。
卫绪皱眉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管事,管事连忙让人端了痰盂过来。
贾容没吐出来,又抬眼哆嗦着看了眼卫绪,以为他不相信,就让人把东西带了上来。
卫绪接过用涂了松油的布裹起来的东西,让一旁的丫鬟打开来给他看。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卫绪也忍不住皱紧了眉,许久才低声呵斥道:“还不拿开?”
丫鬟连忙拿走了。
贾容被丫鬟搀扶着半坐半跪在地上,看着那丫鬟捧着东西出去了,才站了起来,没走两步却跪在了卫绪面前。
“其实……早上起来发现这东西后,我就让人搜了一遍院子。”贾容抬眼偷偷看了眼卫绪,“这眼珠是一个人身上的。我让人也带了过来。”
卫绪胃里正翻江倒海,忍了许久才抬眸,冷着声音道:“谁?”
贾容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才挥挥手示意自己的侍卫把人带上来。
殿门打开,有一个左眼上戴了只黑色眼罩,只能用右眼看东西的男人走了上来,看见了坐在座椅上的卫绪,快走了几步就跪了下来。
“属下技艺不精。”那人跪在地上,低着头道。
贾容看了一眼,就白了脸,道:“肯定是因为从前太……子一事宫里有忌讳,我这样直接去找人犯了忌讳,所以夜里才有鬼找上门来了。这次害的是他,下次指不定就轮到我头上来了。表哥……这件事、这件事我可不查下去了太吓人了呜呜……”
“闭嘴。”卫绪说了一句,便没有再去看贾容,而是看着跪在的那个戴着眼罩的男子。
站在一旁的管事已经认了出来,忍不住失声道:“这不是殿下送给小世子的呃,那个……那个七月吗?!”
*
回到谢府后,卫怀柔才拿了块手帕,细细地擦净了手指指缝里沾上的一星半点的血迹,又洗了好几遍手。
直到一点味道也闻不出来了,他才停下了手。
外间卧榻上,谢安还睡着。
卫怀柔走近过去,垂下睫去。
一角被子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双唇微微张开着,是浅淡的薄红色。因为睡姿的关系,一半圆润白皙的肩露了出来,纱制的衣裳半挽在身前,就像是天边的垂云。
卫怀柔看了会儿,才慢慢俯下身去。
他盯着那张唇看了会儿,又伸手描摹了一下那恰到好处的弧线。
他与她贴得有些过分近了。
“姐姐。”卫怀柔用温软的语气,像是往常与她对话般地说,却捎上了几分冷淡,“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第五十章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
卫怀柔望着她,起身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他没猜错,谢安已经慢慢睁开了眼, 抬睫看见的是他,又不由得愣了愣。她刚刚醒转, 纵使睡意还未散去,但也没有那样迷糊。
“姐姐。”卫怀柔走了两步来到她身前,伸手替她将肩头的衣裳轻轻拉了上去, 才又乖顺地垂下睫去,“我怕姐姐受了风寒。”
他的手触碰到她肩膀处裸露的肌肤, 谢安往后缩了缩,才意识到了什么, 将身周的被褥扯了下,拉到了脖颈的位置。
她轻轻咳了一声,偏过头去假装寻找外衣,轻声道:“我要换衣,你先出去吧。”
卫怀柔望着谢安,轻软应了声“好”,转回身去走进了里屋。
*
自从崔白把春杏从弄春楼里带回来后, 就命人整出了一间原本下人住的厢房来, 叫人收拾干净了才让春杏搬进去住下。
朝廷刚刚给崔白任了官职,但这几天花了不少钱,原本打算置办府邸的事也只好暂且搁一搁。再加上原先和徐氏住的小院本就不大, 又给春杏了一间, 下人们就只能暂住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地方。一来二去, 整个院子就更加狭小拥挤。
况且自从徐氏看见春杏的第一眼, 就气得厉害, 就没有给春杏什么好脸色看。崔白几次想让徐氏闭嘴,但都被春杏拦了下来。
过了几日,终于挨到了四月底定好的婚期的时候。
到了这一日的前一天晚上,就有婆子上门来告喜,崔白才想起已经是四月底了。他这两日都烦躁得很,几乎已经把这事给忘了。自从把春杏带回家来后,他就没有打算告诉她自己还没娶谢瑜过门的事情,一是怕她生气,二是怕又在这时候又闹出什么旁的事来。
喜婆上门来的时候,春杏刚好出去了。
还没有等几个老婆子多留一会儿,崔白就不耐烦地说了几句话将人打发走了。看着几个婆子出了院子,他才缓缓吐出口气来。
只是还没有等回到屋子里,就有下人来禀报崔白道:“春杏姨娘刚刚从后院回来,这会儿正在厢房里。刚刚听到外面有动静,就来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崔白点头表示知道了,等下人们都退下去后,他又在院子里踱了一会儿,才抬步走向春杏住的厢房。
今日徐氏不在,他才可以去一次春杏的厢房。等到过了明日之后,再去西守的厢房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