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事关乎万民福祉,这是身居高位者应尽之责。
明仪这么想着,心里好受了许多。
却在此时,她恰好听见身旁那几个与崔书窈要好的女眷,用她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议论。
“这么晚了,宣政殿那还在议事吗?”
“早结束了。”
“那怎么不见摄政王?”
“听说议事一结束便去御马场练骑射去了。”
“怎的这么晚还去御马场?”
“许是好不容易得了空,想找点事做。”
明仪当然听出了那些人的“话里有话”,不过是想告诉她,谢纾早得空了,可他就是不来见你。
明仪醉得脑袋稀里糊涂,思绪纽成一团乱麻,只知道自己很生气。
她对着那几个多嘴的女眷道:“诸位瞧着嘴挺空,传本宫口谕,每人背诵《般若心经》五百遍,没背完不许用膳。”
“……”
入夜,御马场。
阿曼正和几个大周臣子切磋骑射。骑射在大周是为君子六艺,普通世家子第练习骑射多以陶冶情操为主。而骑射对于游牧捕猎为生的回纥人来说却是安身立命之本。
阿曼与身旁几个大周臣子比试骑射,漫不经心地骑着马拉弓,射出去的箭稳稳落在正前方的靶心上,可以说赢得好不费吹灰之力。
身旁围观之人很给面子的捧场喝彩。
一片喝彩声中,忽从不远处射来一箭,擦过阿曼肩膀上的衣料,“嗖”地朝箭靶而去,将阿曼原本正中靶心的羽箭打落,取而代之。
周遭忽地一静。
阿曼朝那支箭射来的方向看去,见谢纾正骑着马从容地朝这走来。
“不知摄政王来此有何指教?”
谢纾道:“本王想同小可汗比试一场。”
“好。”阿曼冷笑一声,方才他射在靶心上的箭被谢纾取而代之,这明摆着是挑衅,他不接还不成了。
谢纾又道:“既是比试,总不能没有彩头。”
阿曼问他:“你想要什么?”
“听闻小可汗今日在马球赛上赢得一彩头。”谢纾道,“本王属意此物。”
阿曼想到那东西的来历,不由一笑:“可以,不过若摄政王你输了,打算拿什么东西做我的彩头?”
“不可能。”谢纾沉下眼,“输不了。”
阿曼:“……”
麟德殿,饮宴之上气氛低迷。
那几个多嘴的女眷,被压着在墙角苦哈哈地背心经。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注)”
明仪顶着一张醉红的脸,听着那几个女眷背的心经,不满道:“本宫听不见,背大声点!是学蚊子叫吗?方才在本宫面前,你们可大声得很,生怕本宫听漏一个字呢。”
几个女眷扯着嗓子继续背,背心经的声音响彻整个席面。
明仪本着自己精益求精的挑剔心态道:“背仔细点,错一个字,给本宫全部重背。”
那几个正在墙角背书的女眷闻言,脸色皆是一白:“……”
明仪又为自己添了一杯桃花酿。
程茵趁她不备,从她手中一把夺过酒壶,把里头的桃花酿都倒了。又朝身旁的云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去御马场找谢纾,让他过来把夫人接走。再不来他夫人就没了。
云莺忙应了,刚转身欲去,却见想找的人来了。
谢纾自御马场而来,一身骑装尚未来得及换。
宴上众人见谢纾来了,齐齐朝他行礼,而后一片噤声。
乘风将殿里的人依依请了出去,殿内一时安静得出奇。
明仪昏昏沉沉地埋怨道:“背啊,怎么都不背了,你们当本宫口谕是放屁不成?”
谢纾垂眸轻轻叹了声,走到她身边,取走她紧抓在手里的酒杯。
明仪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他横抱了起来。
“殿下。”他道,“回去了。”
明仪脑袋里晕晕乎乎回荡着“回去了”三个字,在看清谢纾的脸后,奋力想从他怀里挣扎开来却无果,只能愤愤然喊了句:“不要!”
抗议显然无效,明仪被谢纾塞进了回宜园的马车。
马车颠簸在路上,明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被风吹动的车帘,沾满酒气的裙摆,还有谢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