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
陈洵有些惊讶,“这还没上市吧,哪来的?”
这次听清了,曹书说,“还能哪来的?这种时候,除了宫里也就开平卫那边有。”
听到开平卫,陈洵就知道和顾家有关了,有些惊讶,但他一向不是多言的人,也没多问,只是看着曹书的神情,奇怪道:“你怎么了?”
“啊?”
“看着脸色挺难看的。”
曹书看不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嘴里却啊一声,不大在意地说,“可能中暑了吧。”迎着陈洵看傻子的目光,他也没多说,丢下一句“削你的剑吧”就继续抬脚往屋中走去。
屋中。
赵长璟自回来后便换了一身便服,这会他坐在书案后头批阅公文,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直到“啪嗒”一声,一只食盒放到他面前,他批阅公文的动作一顿,却依旧不曾抬眼,只淡淡一句,“拿走。”
曹书看着他说,“顾小姐送来的。”
明显能够感觉到主子在听到这话后,手上的动作又停了一瞬,紧跟着,传来他的声音,“……放着吧。”
却是连是什么都没问。
心里的怀疑更甚了,曹书回来的这一路一直想着今日午间发生的那些事,明明忙得不行却陪人陪了一下午,又是买糖葫芦又是陪吃饭,后来更是直接在人身边睡着了……太多的不同寻常让曹书心里不得不怀疑。
主子真的是因为以前那些事才会对顾小姐这样与众不同吗?
他低头看着面前还在处理公务的主子,应了一声后也没走,有一句没一句扯着话,“世子去祠堂罚跪了,门房送东西过来的时候,他就在属下身边,顾小姐就给您送了吃的,没给他送,看世子的样子,还挺失落的。”
“不过这也是世子自己活该,人顾小姐多好的姑娘啊,被他这么欺负,要让顾将军知道,估计得从开平卫直接杀过来。”
赵长璟仍旧没抬头,把手里的公文批阅好放到一旁,又挑了一本才淡淡说道:“你何时这么喜欢关心别人的事了?”
曹书:“……”
他哪里是关心别人?他是怕他们叔侄为了女人反目!曹书无声腹诽,但心里的怀疑却让他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试探道:“其实——”
他低头,仔细观察着主子的神情,“顾小姐和世子不怎么相配,您说是吗?”
朱笔停在公文上,赵长璟慢慢抬起头,左手上的公文被他放在书案上,只有右手还握着一支朱笔,他沉默地凝望曹书的脸,神情淡淡。
漆黑深邃的凤眸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即便是自幼陪着他长大的曹书被他这样看着一时也有些吃不消,他的脊背僵硬,神情也变得有些紧绷起来,好在没过多久,那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收回去了。
“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塞回去。”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重新拿起公文批阅起来。
曹书无端松了口气,既为他收回去的目光,也为他的话。
主子这样说,就是没事了。
或许真是他想多了?主子对顾小姐的那一份不同可能真的只是源于小时候的那份疼爱?心情放松了,曹书的动作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顾姣怕马车颠簸,酸梅汤洒出来,便拿白玉做的小坛子装着,西瓜也都一块块切好了,还贴心地让人把籽都剔除了……曹书把酸梅汤倒出给了人一份,又拿出一部分西瓜,在赵长璟看过来的时候,他“哎”一声,立刻抱着盘子说,“您可别这样看属下,实话和您说,这酸梅汤是顾小姐特意吩咐给属下做的,属下这还特地给您留了一份呢。”
一副明明是您占了便宜的模样让赵长璟颇为无语,眉心跳了跳,赵长璟挥手,连话都懒得说让人出去。
曹书满意了,抱着东西往外走,走到竹帘那边,他停步,难得纠结地小声说了一句,“那个,主子,属下刚说的那些……您别介意,哎,其实但凡顾小姐换个身份,您要喜欢,属下都直接帮您把人抢来了。”
赵长璟额角跳了跳,“滚。”
曹书哎一声,“这就滚!”
帘子一掀一合,很快就没了曹书的身影,赵长璟却忽然有些批阅不下去了,他把手中公文放到桌上,看着被放到一旁还冒着寒气的酸梅汤和西瓜,沉默半晌,抬手捏了捏眉心。
门外。
看到曹书出来时又是从前那副散漫的面孔后,陈洵淡淡说了一句,“暑好了?”
被揭穿,曹书也不介意,啊一声说了句“好了”便坐到了他身旁,他把手里的酸梅汤和西瓜分给人一半,靠在廊柱吃西瓜的时候,他看着远处晚霞金光,忽然问,“哎,陈洵,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未来主母会是什么样?”
陈洵难得顿了一下。
半天,摇了摇头,“想不出。”
曹书扬起眉梢笑了下,“其实我今天……”话还没说完又卡住了,迎着陈洵看过来的目光,他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没事,吃东西吧。”
陈洵看着他一脸无语,却也没有多说,喝了口酸梅汤便继续低头削他的剑。
其实他今天感觉到了。
和顾小姐在一起时的主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放松,他那句话不是开玩笑,但凡顾小姐换个身份,他就直接去抢人了。
他希望能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主子。
可惜了。
曹书无声叹了口气。
*
顾姣并不知道他们主仆的对话,她跟顾锦一直聊到天黑才一起朝萧宛的院子走去。二婶还没回来,二叔这阵子又在外头办公,整个二房只有顾锦一个人,顾家虽然平日开火都是分开吃饭,但萧宛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派人过来传话了,让她和顾姣一起过去吃。
两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过去的时候,顾言已经在了,小小的人坐在窗边的小书桌后写字,心思却早已飘远了,写一会往外头看一会,一听到外面丫鬟的请安声,立刻嗖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