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不说,云集就要搬走了。
门很快开了,但只开了一道缝,泻出来一线温暖的光。
“有事儿?”云集说话总是用一句这样的话开头。
那声音不慌不忙的,乍一听温柔,却让丛烈不敢细听。
他稍微地吞咽了一下,“我们能聊聊吗?”
“你要说什么,”云集把门稍微来开一点,坦荡地看着他,“就在这里说吧。”
就像弹幕里说的,他好像又瘦了。
在灯光里显得像是一根笔挺但细瘦的灯芯,似乎在悄悄地燃烧。
他的侧脸被光打上一层阴影,有一种很消瘦的美。
丛烈原本只是想跟他解释自己今天在节目里没表现好,是因为心里头事情太多,并没有不重视。
但他看着云集的侧脸,酒精就冲开了他原本想说的话。
嘴巴不经丛烈的允许,擅自说话,“云集,你说过很多次不要挽回,但是我……真的可以做得更好。”
云集背着光,声音平静到几乎有些空洞,“什么做得更好呢?”
丛烈忍不住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我们再试试行吗?我什么都可以改。”
“改?”云集声音很低,像是笑了,“你要改什么?”
“你喜欢的玫瑰花,你喜欢吃的东西,你想要一起过的节日,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一句一句话从嘴里捂不住地冒出来,丛烈感觉到眼眶发烫,“我不需要你许诺我任何事,我只想有一个争取的机会。”
“丛烈你喝醉了,早点休息吧。”云集淡淡地回了他一句,眼看就要把门关上。
“不。”丛烈用手卡住门,“云集,云集。”
云集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有谁给过我机会呢?”
他抬起手去拂丛烈的手,那串翡翠珠子突然就断了,劈里啪啦地滚了一地。
丛烈下意识地要去捡,突然发现云集手上突然像被看不见的火烧着了,血肉逐渐焦黑剥脱。
那一刻,丛烈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生掏了。
“云集,云集!”丛烈忍不住去握那手,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开始碰。
云集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地样子。
他安静地端详着自己愈发焦黑的手指,若有所思,“这不算什么。就算我不得好死,就算我粉身碎骨,就算我只剩下一只脚是好的,还是要给你机会,是吗?”
丛烈急得五内俱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要捂灭云集身上看不见的火。
却在失重感中清醒过来。
客厅。
沙发。
打呼噜的查小理。
丛烈浑身都湿透了,冷汗还在不停从他后背上滑下来。
除了他的眼眶,他的身体好像全都泡在了冰里。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
只是这一次格外真实。
梦境和现实一瞬间变得极为错乱,让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好像这场夏天都只是一个梦,只要他打开灯,就能再看到云集的黑白照片。
越想越心慌,最后丛烈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到那扇紧闭的门前,不断用力拍打。
门很快开了。
开了一条缝。
暖黄的灯光。
“有事儿?”那么温柔的声音,听在丛烈的耳朵里不啻于一记惊雷。
汗不断从丛烈的后颈上滑落,让他的心也一坠再坠。
刚才只是梦。
刚才只是梦。
他反复告诉自己。
他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线理智,手指握紧又松开,“我们能聊聊吗?”
云集把门又打开一些,“你就在这儿说吧。”
他冷淡的语调和侧影,都让丛烈的心越跳越快。
他总觉得好像只要再过十几秒,云集就要当着他的面燃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