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太没头没尾了,云集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傅江在问他是不是因为丛烈心情不好。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了,现在就是纯同事,傅哥你别多想了。”云集埋着头,吸溜着把一碗面吃完了。
“你可真是长大了有出息了,”傅江叹了口气,“从你嘴里掏出来一句实在话可真难。”
云集有点冤枉,“这跟丛烈真的没关系!”
这句话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掉到傅江的坑里去了。
他否认了状态不好不是因为丛烈,就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确实状态不好。
好在傅江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继续刨根问底。
两个人又聊了些不疼不痒的闲话,一顿饭总算是让云集糊弄过去了。
他从傅江家里出去的时候外面刮了很大的风,已经有点下雨了。
傅江准备开车送他,云集也没让,自己叫了一辆网约车。
正是交通高峰,那辆白色雪佛兰姗姗来迟。
傅江在一边给他撑着伞。
云集有些紧张,怕他再问自己。
车到的时候傅江果然又开口了,却只是叮嘱了他一句,“不那么忙的时候你到家里来,等你身体好点儿我们再开白的,千.禧年的好酒都给你留着。”
云集靠在人造革的车座上,眼眶有些发热。
他知道傅江问的是什么意思,因为他自己也有所察觉。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原因,他最近时常会陷入一种空茫。
一切都很顺利。
廖冰樵新专辑的热度只升不降,各路流量为了挤进瀚海各显神通,资本开出的条件也越来越好,甚至云集自己重回资本也已经指日可待。
虽然相较于上辈子,他的进度稍微被延缓了一点。
但如果刨去丛烈这个加成因素,云集很清楚自己其实做得更好了。
但他总是有种无力感。
就好像那天在傅家的胡同里一样,他偶尔会有点想不出来自己奋斗了成功了,然后呢?
然后他捡回了云家的面子,然后他重回金字塔顶,随便一抬手就可以改写很多人的一生。
然后呢?
大概是一种重生的后遗症,云集有时候好像能把自己的一生看尽了,心里却徒生出一种按部就班的乏味和疲倦。
他没办法和傅江倾诉。
因为他现在表面能算上事事皆得圆满,而且他不可能跟任何人说自己重生了。
这种问题他跟傅江说,也只不过显得自己很矫情。
别人是无法为他解决的。
而且这种情绪也不过是很偶然地造访一下,很多时候忙起来就又忘了。
他只能让自己忙起来。
傅江的住所靠近市中心,堵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云集才回到公司。
等他处理完工作回到家里,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云集进门的时候查小理都睡着了,但听见动静还是睡眼惺忪地从自己的小窝里跑出来,蹭着云集的小腿哼唧了两声,“啪嗒”就趴地板上了。
怕小胖狗着凉了,云集把它抱起来放回了窝里,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丛烈的声音轻轻的,“晚上吃什么了吗?我给你煮碗面吧。”
晚饭的时候他给云集打了两个电话,云集都没接。
“不吃了,我去傅哥家里吃过了。”云集礼貌且冷漠地回答道。
丛烈跟在他后面,“你住的地方已经找好了吗?一定要搬走吗?”
云集向前的步子一顿,“嗯,我这几天会抽空搬,你有什么事儿吗?”
“我今天去提了一辆新车。我想问问你……”丛烈稍微犹豫了一下,“你能不能不搬?最近我都会去公司录新歌,我每天接送你上下班,应该比你住在公司附近更方便。”
云集站住了,转身看着他,“丛烈,我觉得你总是对我们的关系有误解。对我来说的方便不单是住在哪里或者怎么去公司,和你住一起这件事,对我来说就是不方便。”
丛烈半天没能再开口,最后只是眨眨眼睛,低声问他:“那你吃饭怎么办呢?”
“那是我个人的事。”云集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继续往卧室走,“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身体好多了,不会影响工作的。”
丛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我不是……”
“没关系,丛烈,不重要。”云集今天感到格外疲倦。
他扶着卧室的门,“你做得都很好,你的关心你的美意我都收到了,但我今天想休息了。”
等到那扇门再次当面关上,丛烈都没能再开口。
他知道云集新租的独栋采光良好交通便利,从窗外望出去就是高大的法国梧桐,院子里有漂亮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