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他却还能笑得自如, 仰着下巴颏, 跟街边小流氓一样眼波荡漾地望着她, “总不能是把我忘了吧?”
陶尔不明白,萧时光为什么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忆起当初的交集、可以理直气壮地问出这个问题,当初赶她离开的时候,他明明坚决得像是希望她从这个世界蒸发、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她大抵抽了抽唇角,躲开耳侧的手指,提起一口气,直视他的眼睛:“对,忘了。”
耳侧的手指清晰一顿,随后被他慢吞吞地收回口袋里。
他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失望,甚至笑得更深了些,弯腰凑近她的脸:“那是要我提醒提醒你,你当初为了赖在我身边、都做过哪些匪夷所思的事儿,我一高中毕业生为了摆平你惹下的麻烦、费了多大力气——你才能想起来长沛那个从没改过名、以前就叫‘萧时光’、现在依然叫‘萧时光’的男的吗?”
陶尔整个僵住。
萧时光没有夸大其词,当初为了赖在他租的房子不走,她确实下了很大功夫,当然这其中绝大部分还是为了让自己爽的。
比如,给闷热促狭的小房间,装了壁挂空调,又添了小冰箱;
比如,给公共浴室换了更舒服的增压式淋浴头,觉得还缺点儿什么又在公共洗手间装了洗烘一体机;
比如,给他买了轻盈柔滑的天丝凉被,觉得还差点儿意思,又给床上换了真丝的床笠和枕套;
……
但是,这些添置,无一例外,都被萧时光疯狂批评、猛烈抨击。
“这什么东西?你是被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蛀蚀空了,还是被圣母附体了?”他把她拽到外面的家电跟前,“公共洗手间,你安个这种大家电,你是有钱没处烧?”
那时候的她,极端地叛逆又极致地冷静,挣开他的钳制,靠在一米二高的家电上,小嘴叭叭的:“洗烘一体机啊,洗完衣服后还能烘干,多方便。我又不太会洗衣服,总不能一直让你洗,你一天干两份工作这么辛苦,下班还要给我洗裙子,多累啊。而且我也想只装在你的房间,但得重新走自来水管道,有点麻烦。”
“你他娘……”萧时光磕巴了下,硬生生抠去到嘴边的脏话,像地理老师一样给油盐不进的差生讲题,“你现在在哪儿?北方、长沛,气候干燥,晴多雨少。现在是什么季节?夏季8月,昼长夜短,日晒充足,而衣服呢,又轻又薄,在外面两小时就干透了,你买这个玩意儿多余且鸡肋,明白吗?”
她指向洗手间外围观过来的群租房的年轻人:“这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很感谢我,只有你在骂我,说明这是你的问题,明白吗?”
萧时光:“沃日……”
哥哥姐姐们受她贿赂、听她指挥,呼呼啦啦地围上来支援她,把她从萧时光的责备中成功解救出来。
夜晚,她坐在窗边,垂着眼睛看萧时光靠在楼下收废品的大爷的三轮车上,皱着眉头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不过万幸的是,最后好像没谈拢,他把烟头甩在地上,还当着大爷的面狠狠碾了两脚。
她恶虎归山般,带着觅食过后的餍足卧回床上,翘起二郎腿勾起唇角: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至于惹的麻烦。
确实也想起来那么几件。
比如,主动把他的裤子丢洗衣机里,结果忘了掏口袋,把他辅导班发的还没舍得花的福利——200超市购物券给洗得稀碎;</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