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比他以前抽过的劣质烟来说, 已经算是非常柔和了。
今夜, 孟殊从卫生间离开后, 礼尚往来地, 也抽出一根他留在盥洗台面上的烟试了试。
那好像是个挺贵的牌子, 烟盒大气精致, 纸壳坚固扎实。烟呢,确实不呛人,还有馥郁沉缓的香味, 但也没想象中那么惊艳。
再漂亮再贵重, 也总归是烟而已。
他把剩下的留在台面——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不会占有, 也不会看它不顺就扔进垃圾桶。
过往捉襟见肘,甚至见胸膛、见腹腔的日子, 实在太多了,他既没有浪费的习惯, 也没有浪费的底气。
今夜看着孟殊留下的那盒烟, 他甚至想, 应该留在这里,或许其他人看到,也想尝尝这很贵的烟是什么味道呢。
你瞧,贫穷留下的后遗症,还是挺大的。哪怕被羞辱了,仍旧没有把东西砸出去的冲动。甚至,还觉得别人说的挺对。
尤其是,说他配不上陶尔那几句。
不过孟殊还是高估了他的情况。不只是陶尔,别人他也不怎么配得上。
萧时光转了转僵硬的脖颈,眼睛再次路过青萧的操场。
他看到几对情侣,沿最外侧跑道漫无目的地行走,想到了跟他一样不爱运动,但却经常在夜晚拉着他去操场溜圈的姜岩。
那时候,哪怕他一点儿都不想去操场、只想在兼职结束后回宿舍睡觉,但接到姜岩电话的时候,还是会用“男朋友”这一身份提醒、约束自己,答应她的要求,去做这种既不用花钱又能让她感到开心的事。
跟现在,完全不同。
今晚点菜前,他去外面接姜岩的电话,听她哽着声音,絮絮叨叨地提了好多要求。
别说答应了。
他无语过后就只想笑:“不是,姜岩,你给我打这么多电话真的没什么意思。我毕业后去不去沪上、买不买沪上的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咱俩除了同学以外,什么都不是啊。”
姜岩在电话里哭了:“别这么说好吗?我知道是我提的分手,我先对不起你。你现在生我气,甚至恨我也是应该的……”
他无奈着,继续笑:“我没生气。分手本来就是挺正常的一件事儿,我有什么生气的?我们一直都很尊重对方,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也和和气气地分开,自始至终没什么不愉快的,哪来的恨?”
那头完全不听他在讲什么,哭得一抽一噎:“要不你骂我一顿吧。你从来没凶过我一句,你一直对我那么尊重、那么好,是我和我爸妈伤了你的心。”
“你没有,你很好,父母很好,家庭也很好,你能遇到更合适的人,”他诚心实意,道出现实,“但我不行,我太穷了。”
然而姜岩的耳朵里装着一个信息过滤器,把他掏心掏肺的话滤得七七八八,只通过了一句“我太穷了”进入脑神经元处理。
于是又听她扯回房子首付的事儿,还呜呜咽咽地解释:“我爸不是要你现在买,是毕业后,而且不够也没关系的,他说了只是想看看你的诚意和能力……我和我爸妈都愿意等你,三年不是问题。”
“别等了吧,”他听够了,抬手抹去唇上尼古丁的涩味,笑,“万一这三年,我死了呢。”</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