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传来声声虫鸣,看月色时间不早。她指指中间的屋门,声音放的很低。
“快睡吧,别打扰别人。”
男人点点头,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她刚要放下支着窗户的木棍,他居然又快步返了回来。月色下望着她目光温和神情踌躇。
“你明天要做什么?”
“去县城买药。明天有市集,能买到深山里的一些稀有药材。”
“哦。那我陪你去。”
“嗯,赶紧去睡吧。哥哥。”
本来他都要走了,听到最后一声喊踉跄一下又回头。“你叫我什么?”
丝丝调皮的伸伸舌头:“哥哥啊。你不是说让我像喊我哥哥一样喊你吗?”
“我、”
丝丝笑笑放下了窗户,于解放隔着窗纸在院里懊恼不已,觉得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跟小时候一样的称呼,如今却郁闷的他想吐血三升。
他以前是犯的什么轴,非要给她当哥哥。觉得是自己捡到她的,非让她也喊自己哥哥。坚决不要什么邻居之间带姓的称呼,这样听起来更亲。还要跟赵老二一个待遇当二哥。还是她瞪他说分不清,这才只喊他哥哥。
抬头望着天边的月亮,他呆呆的站了好久才回屋睡觉。解放后安定下来,后勤部副主任给他介绍了一个军医院的女大夫,对方医科大学毕业,说是年轻漂亮。可他见都没见,尘埃落定后请假急匆匆的回了家。
一夜没睡好,翌日一早洗了澡换了衣裳。丝丝出来时,他穿着赵老太给做的无袖褂在院里晾衣裳。裸露的双臂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充满了爆发力。听到动静回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冷硬的表情变得柔和。
“有要洗的吗,拿出来我一起洗了。”
丝丝摇头,拿盆去打水洗漱。早饭简单的大碴粥,搭配腌制的芥菜疙瘩。丝丝依旧是一小碗,看她吃那么点儿,于解放担心她路上会饿。
“大娘,我今儿赶车陪丝丝去县城,您和嫂子她们去吗?”
老太太抬头:“去,今儿你大爷他们爷仨下地,女人们都赶集去。”
于解放赶着车,出门后又有几个邻居坐了上来。不大的骡子车被挤的满满当当,丝丝被挤的紧紧挨着他。他一手拿着马鞭,一条胳膊朝后护着她,以防车子颠簸掉下去。
丝丝坐在边边上,被那种拥挤到随时可能掉下去的感觉弄的很紧张。感觉到身后一条有力的胳膊在阻挡,顿时安全感重回胸膛。
男人回头看她一眼,俩人相视一笑。骡子车得得的朝前行驶,又遇到想搭车的人都被他摆手拒绝。这要是赵老三赶车大家还要磨,可对着于解放,被拒绝了没敢多言。
十里左右的路程走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到地界后大家全都下车。于解放在丝丝的指挥下将车赶进郑家院子。听说是她师傅,对郑老爷子十分恭敬。打过招呼大家出来逛街,对郑家好意的留饭先口头拒绝。
赵妈妈和俩儿媳要看女人家的东西,丝丝要去看药材。以往都是陪着她们看完后再去,今儿她说要自己去,让于解放陪她。
“你护着妹妹啊,别让她被人轻薄了。”赵妈妈嘱咐。
“知道了。”
俩人走出老远,他将水壶递给她让她喝水解渴。随着太阳上升,气温开始升高。人群里闷热无比,让人口干舌燥。
“以往有人欺负过你吗?”丝丝刚拿起水壶又放下,望着他目光满是问询。他接着解释:“不然大娘怎么说别让人轻薄了去。”
“如果有,你要怎么办?”
“我揍死他。”
他双目一瞪,拳头紧握咯咯作响。丝丝顿时想起小时候的事儿,十几岁的大男孩,不论干什么都会带着她。有次同村的男孩玩的时候用树枝划破了她胳膊,被他打的头破血流。
她喝了水往东面走,他紧紧跟在她身后。“丝丝、那人你认识吗?哪个屯子的,姓什么叫什么?”
丝丝回头:“已经被我师哥给揍了,他当时跟我一起去的药材市场。”
“郑苏叶?”
“对。”
“他成家了吗?”
“成了。”
回答完,丝丝不再理他。这面几十米摆摊的全是药材,她开始挨着摊位找自己所需。
一个老汉的摊前摆着一颗人参,她拿起看看开口问价。老汉开口要一百万。她放下就要走,被老汉开口喊住。
“姑娘你别走啊,买卖买卖可不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你来说,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丝丝伸出右手手掌:“八万。”
“哎,你这姑娘可不地道啊……”
“不到五年的山参,我出八万已经不少。”
老汉后头一串话全被堵在了口中,这闺女真懂啊。一眼就能看出这参的年份。
“就算年头短,八万也太少了些。这咋也是正宗的山参,你瞧这根须,保存的多完好。”
“八万,不能再多了。”
丝丝咬死了价格,老汉露出苦笑。人参难采也难卖,他手头紧急需用钱,可八万实在是太少。
“我这还有好货,你有没有兴趣瞧瞧?”难得遇到个懂行的,他手里那根宝贝若是能出手就好了。
“可以看看。”
老汉从支着摊位的箱子里拿出个红布包,打开里头果然是宝贝。一根完整的老山参,初步估计上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