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完全保留了元墨离去时的模样,只是那一箱又一箱的古玩却不见了。
小七告诉她,在她成为“谋害家主的凶手”的那段日子里,东西被姜长信充了公。
小七原担心,以元墨的贪财如命,会心疼得痛哭流涕,但元墨没有,她就好像没发现那东西消失了似的,只吩咐小七准备热水。
小七乖乖地去准备了一大桶热水,以及,水面上泡着的一大片玫瑰花瓣。
想告诉小七她真的不喜欢这玩意儿,转念又一想,罢了,都要走了,小七估计也不再给她准备了。
元墨泡在浴桶里,无聊地一片一片把花瓣捞出来。
香气已经化在了水里,郁郁清甜。
忽然就想到了在府衙的那一晚,她放走了白一,姜九怀把她从地牢抱出来,她泡在热水里,他递给她一包袱花瓣。
回忆到此为止,被她猛然掐断。
她整个人沉进水底。
“笃笃”,门上两下轻响,大约小七又给她送什么东西来了。
“还没好,等会儿。”她有气无力地应着,半晌才披衣披起来,开门一看,暮色已经降临,一道修长人影立在淡淡月光下,回过头来,一张脸宛如美玉无瑕。
姜九怀!
完了,他来找她算账了!
元墨有一个冲动——逃之夭夭,缩回屋里,关上房门,最好拿桌子把门抵上。
全身每一寸地方都在一刹那之间紧张了起来,双手好像成了凭空多出来的,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她下意识拢了拢衣领,其实衣裳穿得好好的,全用不着去拢。
江南初春的月色可真温柔啊,是一种浅白的、泛着微粉的色泽,雾气一样缓缓地洒落,在姜九怀周身都笼上了一层雾蒙蒙的光辉。
元墨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在他面前抬起头。
连声音都显得畏畏缩缩:“家主大人……”
“去披件斗篷。”姜九怀淡淡道,又加上一句,“要大毛的。”
这时节已经转暖了,原用不上大毛斗篷,但家主大人既然说要披,元墨自然得披着,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和家主大人对着干。
“跟我来。”
姜九怀说着,转身就走。
元墨举步跟上。
越走越觉得不对,这是……去地牢的路。
元墨站住脚。
姜九怀回头:“还不跟上?”
元墨哭丧着脸:“阿九,就算我没有功劳苦劳吧,我好歹抓了那么多条鱼,给你做了那么多鱼鲙,我还给你缝了兔毛毯子呢……”
姜九怀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旋即压住了,淡淡道:“进不进?”
“先说好,在里面关两天可以,但不许用刑……”
元墨哆哆嗦嗦地说着,还没说完,便给姜九怀一把揽住了肩,拉了进去,“再啰嗦,当真就要关你了!”
沿着石阶一级级往下,阴寒之气越来越重,元墨忍不住拢紧了斗篷。</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