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跟在王嬷嬷身边,也颇得王嬷嬷喜欢。可每当看到我的刺绣,王嬷嬷就忍不住叹气,挺好一丫头,怎么手这么笨呢?好好的一只公鸡,被你绣成了只歪嘴病鸡。
嬷嬷,其实,我绣的是大雁。
嬷嬷,对于识字,我就更不行了,管家教的十个字我能写对一半就不错了,要么缺笔少划,要么歪歪扭扭,实在不成体统。不过好歹也算是识得几个字了。
还好我生来勤快,洒扫粗活等从来积极,侍弄花草也颇得王嬷嬷真传。
是以两年后,别的女孩儿都顺利的分到了主子跟前做二等三等丫头,只有我,在王嬷嬷的力荐之下,成为了博雅院的粗使丫头。
博雅院是陆家大少爷陆言的住所。陆家这一辈里,就属陆大少最为出息,年纪轻轻已是秀才,所写文章更是个中翘楚。
他被寄予了极大的期望,背负着让陆家重新崛起的希望。是以,为了能让他安心读书,博雅院内只有两个二等丫鬟,红杏和碧桃,负责大少爷屋内的洒扫事物。
其余诸如研磨更衣整理书桌等贴身事物均由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张生和奶妈张妈妈负责。
嬷嬷领着我进博雅院时,去拜见了大少爷,请大少爷赐名。
彼时大少爷正在桌前读书,恰好读到杨花落尽子规啼这句诗,打量了我两眼,见我肤色暗淡,身材瘦削,活像只小麻雀,便给我取名叫子规。
好好个人,却有个鸟名字,我心内郁闷。却也只能恭敬的谢恩,低着头退下。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抬头看过少爷一眼,因为,这不合规矩。
我住在博雅院后院的下人屋里,和我同住一起的,还有一个李嬷嬷,和两个和我一样的粗使丫头,一个叫春梅,一个叫红梅。
红杏和碧桃是不和我们住一处的,她们通常住在离少爷较近的地方,方便值夜。
李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只是年轻守寡,后来就一直没有再嫁,反正待在府里吃喝不愁,待老了之后,府里自会有薄棺一副,纸钱一打替她送终。
李嬷嬷待我们极好,大概是她自己没孩子,因此将我们几个都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教导。
主人赏赐的新鲜糕点她总会给我们留着,衣服破了她总会第一时间替我们缝上,我们小丫头出不了门,她每次出门都会给我们带一些时新玩意儿,或是时新的头花,或是洪顺斋的点心。但若是我们犯了错,李麽麽也会狠狠地打我们的手心责罚我们。
李嬷嬷常说,咱们做下人的,一定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别学那些个狐媚子,成天不干正事,只想着怎么勾引哥儿,做着姨太太的春秋大梦。也不怕太太知道了撕了她的皮。我呸,不要脸的下贱坯子!
我可告诉你们仨,千万记住自己的身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否则不等太太出手,我先划了你们的脸,再打断你们的腿!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春梅和红梅闲聊时我曾听到过,春梅说,诶,你看见了吗?那个碧桃今天头上戴了一只粉桃花。</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