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如是回答,“今天是二月的最后一天。”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打一次电话,汇报近期的状态”——这是离开F国之前约好的,原以为陈里予会把醉酒后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他非但记得,还记的十分仔细。陈里予所在的时区零点已过,对他来说确实是二月的最后一天了。
不过……说到底他也才走了一天,有必要特意打电话来汇报这一天里发生了什么吗……
江声忍不住弯起嘴角,对他拐弯抹角的小心思看破不说破,将通话中的手机换到左手,另一只手支着下巴,煞有介事地配合道:“嗯……那说说看,最近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嗯,有,”陈里予靠在阳台的栏杆旁,望向远处皎洁的明月,眼底映出一抹月色,像是不自知的温和笑意,“昨天,不,前天晚上吃了速食饭,营养搭配均衡的那种,也没有挑食,连胡萝卜都吃了。今天的早饭是热咖啡和切片面包,自己学着煎了鸡蛋,姑且还算能吃;中午和晚上都是在学校餐厅吃的,到家以后还吃了一个苹果。”
像小孩子一样汇报三餐,听起来实在有些荒唐,只是依照先前约法三章的内容,这是他们之间唯一合乎情理的话题了,不小心就说得详细了些,好让电话晚一点挂断。
江声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眼前台灯投下的圆形暖光,无端想起月半时分的圆月:“有好好喝水吗?还有耳鸣的药。”
“每天都会喝不少于1.5升的温水,”陈里予顿了顿,在“告诉他自己哭了一场所以忘了吃药而且耳鸣更严重了”和“用一个小小的善意谎言敷衍过去”之间犹豫片刻,选择了前者,“忘记吃药了,等一会儿就去——挂电话之后。”
生怕江声说出“那就先把电话挂掉去吃药吧”这样的直男发言来——尽管他早就知道,在积累了几个月的点滴进步之后,某个人已经逐渐从各类爱情小说里默默吸取经验,快要摘掉直男标签里——陈里予不动声色地补上一句:“太苦了,现在还不想吃,而且我还有事要说。”
“知道啦,不催你。”江声不再多问,指尖抵着尾端让笔像陀螺那样在桌面上转起来,等他的下文。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陈里予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持续不停地说了很多话,过度损伤了喉咙一样。
夜风渐冷,熟悉的潮湿雾气又卷上来,陈里予从阳台回到室内,靠着床边坐下来,像刚来到这个国家的那晚一样,抱着膝盖将自己蜷成一团——已经酝酿了一天的话语,真正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说不出口,仿佛故事太长,思及结尾的时候,反而忘了开头的模样。
幸好这次谁也不着急,距离二月的最后一天过去,还有很长的时间。
“我……昨晚也忘了吃药,”他斟酌良久,从近前的关键词中选择了一个作为长篇 “汇报”的开始,“因为昨天哭了很久,哭着哭着就忘记了,但是喝了热水,因为很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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