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色弱限制,有时需要记背色彩以保证万无一失。
他并不为所谓的名校升学机会而来,只是事已至此,也不得不正视这些“身外之物”——从某种意义上说,倘若能通过绘画获得这些世俗认可的标签履历,也算是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让他能理直气壮地将自己同江声放到同样的高度上,更为从容地对待这段感情。
但考取名校是否能让他心理上先天或后天的缺陷得以痊愈,又能否证明他在江声眼中不可取代的重要性……答案十有八九是不行,只是心理缺憾难以一朝痊愈,他暂时还付不起心理咨询昂贵的费用,也自认为还不到将内心创伤剖露给外人看的境地,又不能直截了当地问江声是不是这辈子非他不可——就算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也不会信的——就结果而言,反倒是考上名校这样切实可见的东西更容易成为现实。
除此之外……考上一所好学校,或许也能争取到交换回国的机会,让江声安心吧。
“走吧。”江声替他洗好画笔,又乖乖在画室门口等他收拾妥当走到面前,才轻声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像什么在门口等孩子放学的家长,还是颇为贤惠负责掌勺的那一种……陈里予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沉重的思绪终于轻松了些,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嗯……杏仁豆腐,会做吗?”
“不会,但可以学,”江声抓抓额前的头发,思索道,“杏仁豆腐……以前我妈做过一次,好像不是真的豆腐,得研究研究菜谱——还有么?”
“糖醋排骨,水蒸蛋……什么都可以,反正也不难吃。”
这算是被夸了么——江声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觉弯起来,上前半步追上他的步伐,笑着说:“那我就随意发挥了,到时候可不许嫌难吃啊。”
“看你表现了。”陈里予垂下视线,将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却还是觉得有些冷——比起家乡,这个国家的冬天气温不算低,只是更加潮湿,常有雨雪,寒意仿佛能透过衣物渗进骨骼,再顺着四肢百骸无声蔓延,让人不自觉瑟瑟发抖。
身边这位倒是一如既往地不怕冷,早上还看了天气预报提醒他记得添衣,自己却穿一件厚毛衣到处晃悠,偶尔手背相碰,还能感觉到过分温暖的体温。
如果放在两个月前,他大概已经不自觉凑过去,理直气壮又明目张胆地要江声抱抱他了吧……
陈里予望着眼前自己呵出的白气,察觉到眼眶有些发潮,不知是不是受了潮湿天气到影响——某个似曾相识的念头一闪而过,又很快被他按灭进重重理智里。
像什么呢,今时不同往日,这么拙劣的借口肯定会被看穿……他们现在的关系微妙又暧昧,稍一挪动筹码天平便会倾斜垮塌,又怎么经得起这样越线的试探。
可是……他实在很想念对方的体温,还有睽违已久的洗衣液味道。
就算他真的提出这种要求——像几个月前第一次借着取暖的由头索求拥抱一样——江声大概也不会拒绝,更不会得寸进尺。
可江声越是尊重他,越是没有脾气,他就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一边要求划清界限各自清醒,一边又任由冲动上头说出索求拥抱的话来,实在太过狡猾。
于是他沉默一路,斟酌一路,终究也没有说出真正越线的话来,只在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碰了碰江声的手臂,轻声唤道:“江声……”